1. 救了个武将(1/5)

时值炎夏,骄阳如血。

阮安无力地趴在皲裂干燥的地面,双唇泛白,她艰难从尸海中爬起,口干舌燥,腹鸣如鼓。

最后半块馒头已被吃完,鼻间充斥着腐尸的腥秽,直惹得她想呕吐,她眼神绝望又空洞地往脚下看去——

与她一起逃命的母女都去世了,母亲死状凄惨,背部的刀伤溃烂发臭,却仍用残臂紧紧地护着怀中稚子。

敌军从此地掳掠过后,阮安靠装死躲过一劫。

城门外的黄土道,尚如人间地狱一般。

可想而知,富人和官绅聚集的坊市会是什么惨状。

七日前,自立为王的岭南节度使下令屠城。

峰州数十万百姓,无论老幼妇孺,皆不留活口。

峰州百姓曾在他们攻城时自行组建义军,同当地军团一起负隅顽抗,令叛军折损了许多粮草。

为了泄恨,也为了振奋士气,峰州的这座小城自此开启一场杀戮狂欢。

往昔繁华的商铺、食肆、书院均被烧毁,就连佛寺都未能幸免,那些活土匪甚至将曾被万人跪拜的镀金大佛肢解。

庭园中的昂贵莳花、矮松、杨柳皆化为残烟灰烬,游于池塘中的斑斓锦鲤也被捞出,全都变成了那岭南王的盘中餐。

阮安逃亡时,与乱成一团的百姓互相拥挤、踩踏。

她此次南下游医所带的全部身当——那装着许多名贵药草的药箱也丢在了途中。

为了活命,她只能随波逐流的逃。

阮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惨象,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唯一的幸存者,只知不日内,那残虐的岭南王定要下令焚尸。

刚要艰难迈过前面的尸体,一道粗旷雄浑的声音从不远传来:“这还有个活口!是个老婆娘。”

阮安纤瘦的背脊蓦然变僵。

她今年十六岁,因这等年纪在行医时无人信服,所以这次南下,她特意将自己扮成了个老者。

也正是因为她扮了老,才幸免于难,没被叛军凌/辱。

身后应当是支声势浩大的军队,阮安不敢往后看,拔腿就跑。

“嗖——”

“嗖——”

“嗖——”

岭南王饶有兴致,有意折磨她心智,他命弓箭手连射数发箭羽,却不将她射中,颇为残忍地玩着狩猎游戏。

而阮安,则是那只可怜的猎物。

数支羽箭遽然落在她脚踝不远的地面,阮安双眼瞪大,任由涕泪流肆,她踉踉跄跄,险些摔倒。

她狠狠咬住牙,心中恨极了这帮人。

他们凭何为了一己之愤,就屠杀全城百姓?

也正是这些恨意,让阮安还有气力尚存,支撑着她继续狂奔。

淮南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,冷嗤道:“这老婆娘的腿脚倒是麻利,饿了这么久,还能跑得跟兔子似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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