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4:殉情塔,恶作剧(3/4)

江文青,江文青,江文青……

只是字迹和颜色各有不同罢了。

原来不是谁要整我,而是谁们要整我。

这一直是一场团体活动。

所以我才讨厌突然被安排进一个团体中,因为这样子就好像那个做错的人是我一样。

我整理好写有我名字的借书卡正准备去找老华时,李柏乐跳的消息就在图书馆里炸开了。”

“什么意思?

谁死了?

谁?

谁死了?

手里的书掉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,我回过神,猛然冲出图书馆。

教学楼前,救护车和警车都已经到了。出事地点周围围了一圈人,尽管保安一直在赶人,但是来围观的人还是越来越多。

我不管不顾挤开拥在前面的人群,踉跄着走到最前面。

地上人已经不在,只剩下一滩血在静静地流着。

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,明晃晃的太阳晒得我快要中暑,就在我快要倒下之前,一辆车子突然冲了过来。

可是我明明就把他推开了。

撞倒的人明明是我,他怎么就死了呢?

他怎么能这么做?

因为我还好好活着,好好地站在这里啊。”

“出来。”

手腕被人猛地捏住,我被一股蛮力拖着挤出人群。

“放开我!”

“钱刀沉默着,一个劲儿地拽着我往教室走。

他比我壮太多,我被他拽着,脚虽然贴着地,但脚下就像没在走一样飘着。”

“老师,我找到他了。”

“老华着急忙慌地跑到我跟前,一把把我紧紧抱住,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。”

“我问他:李柏乐死了?”

“他说:嗯,当场身亡,没有痛苦。”

“我苦笑良久。

怎么可能会没有痛苦呢?

我爸来学校把我接回了家。

他看上去很伤心,但他还是在不停地安慰我。他说李柏乐一直在看心理医生,一中的学习压力很大,他大概是没有调节过来。

我没说话,和我爸坐在沙发上等我妈回来,然后我们一起去了医院。

我爸之前说我昏迷时他来看过我很多次,但是我不知道。

现在轮到我来医院看他了,但就像是一种报复一样,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来过了。

病房里,李柏乐的爸妈哭得撕心裂肺。

我和我爸妈静静站在门口,然后下一秒,我妈哭出了声。

该办的手续都办完,李柏乐的爸妈稍微冷静了一点。

李柏乐的妈妈看到我,慢慢走向我,然后把我抱在怀里。她身上湿湿的,像是整个人都在哭泣。”

“我拍拍她的背,她颤抖着嗓子说:孩子,对不起。”

“这一声对不起听上去痛苦极了。

我觉得他们真的是伤心坏了,否则怎么会跟我说对不起呢?

是把我当成李柏乐了吗?

那我呢?

我要说对不起吗?

因为如果我还昏迷着的话,李柏乐会不会就不会死了?

最起码,还有一个人以为他还健健康康地活着。

没有痛苦,又好好活着。”

“我爸妈希望我可以请假在家里休息几天,因为我看上去精神不太稳定。

但是我不想闷在家里,这样只会让我心里更乱。

同学们的恶作剧,李柏乐的死,还有湖边那个女孩,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焦躁无比。

为救好友我车祸失忆,不久他坠楼,我发觉全班同学瞒我件事。

第二天我走进教室的时候,教室里一直存在着的紧张状态像是抵达了高峰,所有人都像是屏住了呼吸。

就像是在这个教室的某个角落里被埋了一颗炸弹,谁一旦开始呼吸,炸弹就会被引爆。

这一天之后,我的桌上终于不再出现奶油蛋糕了。

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大家觉得无聊又费钱所以才放弃了。

但是某天早上,因为我爸要出差所以他很早就把我送到了学校。于是我看到,我的一位同学正拿着蛋糕往楼梯口走。

我悄悄跟在他后面走到二楼男厕所,他拿着蛋糕走进去,半分钟后又走出来,只是手里的蛋糕没了。

等他走远,我走进男厕所,在某个垃圾桶里找到了那块蛋糕。

这是又要搞什么?

于是我连着几天提早到学校,结果发现,每天早上都会有不同的人把蛋糕扔到不同的地方去。

我觉得匪夷所思。

这是什么团体仪式吗?

就跟某种古代巫术一样,把蛋糕放在学校不同的角落,实际上是在布一个阵法?

现在的高中生这么迷信的吗?

不过,可以肯定的是蛋糕一直有人在送,而且那个人不是我的同班同学。

而我六点到校时蛋糕就已经在了,所以那人应该是在我离校之后放的。

我不参加晚自习,所以只要等晚自习结束大家都走了之后进去就可以了。

我打算试着抓到这个人。

于是这天晚上,我跟我妈说有作业忘在教室了,让她带我去一趟学校。

那时是晚自修结束后十五分钟,教学楼里的灯基本上全熄了。

只有我们教室的灯还亮着。

他已经在了吗?

我疾步走到教室后门,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了一群人说话的声音。”

“老华怎么想的啊,偏要我当他的同桌,我不想啊!超级累的啊!”

“小剪刀,为了民族大义牺牲一下自己怎么了?”

“那你跟我换!”

“不行!我会忍不住的!”

“不过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,万一哪天他还用得到呢?”

“学霸还用得着这个?”

“毁尸灭迹你懂不懂!”

“哎哎,你轻点扔,火要扑上来了!”

“说到尸体,李柏乐他——”

“大晚上的你不要说这个啊。”

“他的死跟他没有关系,以后谁也不准提到李柏乐。”

“说最后一句话的人是钱刀。”

“我沉默着走到教室前的那棵桂花树后面,等了十来分钟,教室的灯灭了。

五个人陆续从教室里走出来,钱刀走在最后,手里拎着一个铁桶,正往上冒着一股浓烟。

夜风吹拂,飘过来一张纸的碎片。

我捡起来,发现是作业本的一角,正好是写姓名的那一栏。

而上面端端正正写着“江文青”三个字。

是我的笔迹。

他们烧掉的是我的东西。

他们烧掉的是什么?

他们为什么要烧掉?

我一直以为他们做这些只是单纯的恶作剧,但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?

还有他们刚才提到了李柏乐,李柏乐的死到底与我有没有关系?

出车祸的那个暑假,中考之后,我到底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?

这时,教室的灯再一次亮了。

我定定地盯着门口。

半分钟后,灯灭了,教室里走出来一人。

扎着马尾辫。

是湖边那个女生。

我顿时头痛欲裂。”

“我拿上蛋糕,又从课桌洞里随便拿了一本书往校外走,然后坐进车里。”

“我妈看到我手里蛋糕,笑道:儿子,怎么还买了蛋糕,不是一直将甜食视为死敌的吗?”

“我问: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“我妈说:儿子,你不要想太多了啊,生死有命,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无法预测的,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所以你千万不能想太多,妈妈可不能再失去你了。”

“说完,她哭了。”

“我知道我妈没有跟我说实话,起码没有说百分之百的实话。

因为李柏乐的妈妈跟我说对不起时的语气我仍旧记忆犹新。

那是真情实意的一声对不起。

痛苦,愧疚,又含着恨意。

回到家之后,我在我的房间里仔仔细细搜了一圈,才发现我的房间像是被人重新布置过一样,书架上除了几本百科全书之外,我初中时用过的所有的教科书和练习册都没有了。

我站到桌子上,往书架顶上看,也还是什么都没找到。
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
我梦到了我爸妈,李柏乐,钱刀,我的同学,还有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。

我和他们出现在各种场景里,又哭又笑的,真实的就像是我亲身经历过一样。

可是等我醒来之后,我全部都记不起来了。

而我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忘记过任何一个我做过的梦。

看来我的大脑真的受到了影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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