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七十四章 水影(2/2)

设想很美好,但实际应用起来,困难重重。

墨画稍稍失落了一会,便也没放在心上。

傀老从小,就教过他:任何道法,都讲究火候,讲究运用。

掌握得越精深,运用得越精妙,道法才越厉害。

不是随便一个修士,随便捡了一门高品的道法,随便修修,就会突然变厉害了。

如果有,那这道法一定是魔功,早晚会遭反噬的。

任何一门道法,想要修到一定火候,都需要修士日积月累的苦修和钻研。

他的逝水步就是如此。

这门身法,得自张澜。在通仙城的时候,墨画很早很早,从炼气的时候就开始学了。

之后不断琢磨,不断总结,不断在实战中运用,并随着神念的增长,灵力操控的精微,才渐渐有了如今的造诣。

而水影幻身,虽然品阶不俗,在水狱门的传承地位很高。

但墨画毕竟刚学,熟练度太低,在这门身法上花的心思和心血,都太少了。

因此水影幻身目前的效果,比逝水步差远了,想要有所小成,真正在实战中运用,并且用得如鱼得水,还要花很多心血,要慢慢磨炼。

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。

墨画心里清楚,因此心态倒也平和。

更何况,目前来说,逝水步已经足够用了。

水影幻身是锦上添花,现在并不着急。

自己有足够的时间,慢慢磨炼。

而一旦将来,自己将水影幻身也能修得精深,修得如指臂使,炉火纯青,那配合上极致灵活的逝水步,自己的身法,将会迎来一个可怕的蜕变。

看不清,摸不着。

抓不到,杀不掉。

而幻身之中,暗藏杀机,别人一旦被幻身迷惑,可能连怎么死的,都未必知道。

墨画眼眸之中,闪过一丝锋芒。

……

此后又过了一个月。

墨画依旧专心致志,勤勉修行。

修道如水滴石穿,在看似枯燥的日常中,一点点累积和沉淀。

随着时间推移,墨画的阵法和身法,都在扎扎实实地,稳步提升。

剑法虽不温不火,但也在缓缓进步着。

与此同时,太虚门的上层,却隐隐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之中。

甚至偶尔还会有太阿门和冲虚门的长老,频繁在太虚门内走动,不知商议着什么事。

墨画偷偷问荀老先生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荀老先生只摇头道:“这些事,你一概不用管,安心学阵法便是。”

墨画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没说出来,只道了一声:“是……”

但他心里,显然还是有些放不下。

他是太虚门的弟子,尽管人微力薄,但这种关头,也想帮上一点忙。

荀老先生见状,沉思片刻,便语气郑重道:“你若能将阵法学好,学到极致,便是帮了我太虚门最大的忙了。”

这句话沉甸甸的,荀老先生说得无比郑重。

墨画一怔,心里便明白了,认真点头道:“老先生,您放心,我一定好好学。”

荀老先生深深看了墨画一眼,欣慰地点了点头。

此后,墨画便记着荀老先生的吩咐,对其他事不闻不问,安心学阵法了。

他本想,就这样稳稳地修行下去,但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……

这日,墨画练完了剑,看了些剑道心道,又读了一会阵书,快到子时了,便提前躺在床上,神识沉入识海。

在识海之中,墨画打坐,冥想了一会。

可片刻之后,原本寂静的识海,忽然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声。

是墨画自己在笑。

他的脸上一片漆黑,变得十分邪异。

墨画伸手,捂住了自己的脸。

笑声止住了。

墨画的面容恢复如初,同时也皱起了眉头。

“你很开心?”

墨画出声问道。

四周死寂,过了一会,墨画的面容又开始扭曲,化成了一副邪婴的嘴脸,声音尖细,桀桀笑道:

“我没想到,你竟是如此完美的神明之胎,比我想得还要‘完美’。”

“你的识海,是最好的温床;你的神识,是上等的补品;还有你的神魂,已有化生神髓的迹象……”

“最妙的是,神性与人性融合!”

“这等神魂,我从未见过,一旦将你转化,本尊直接降临,等于是有了一副半神半人之躯。”

“这是真正的血肉神明!”

“因为有了血肉,邪欲本自具足。”

“又因为是邪神,邪念不死不灭。”

“在大荒的神权位格中,在三千神骸,上百化身,诸位神胎中,你也将是最特殊的存在!”

“而你……也就是我!”

邪婴十分兴奋。

墨画皱眉,“你废话好多,邪神都是话痨么?”

邪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,但随后它又阴沉笑道:

“凡夫俗子,便是修为再高,我也不屑一顾。但你不一般,你有资格,你值得我与你说这么多话。”

墨画道:“那要不你出来,我们聊聊?”

邪婴讥笑一声,并未答话。

墨画有些鄙夷,“胆小鬼。”

邪婴面色狰狞,但忽而又平静下来,透露着一些癫狂:

“我容忍你的无礼,因为你早晚是我,而我也就是你,因此我容忍你,也就是容忍我自己。”

墨画目光有些危险,“你就不怕,我宰了你?”

邪婴借墨画的面容,发出阴厉的笑容:

“你杀不掉我,邪念不死不灭,别说你只是半步道化,半尊神明。即便你是真的神明,也奈何我不得……”

“早晚,你会是我的……”

“我期待着那一天……”

邪婴最后阴沉笑了笑,而后便彻底没入了墨画的命魂,不再流露出一丝气息。

而子时已到。

道碑浮现。

道碑上鲜红的劫雷,仍旧散发着危险的,足以抹灭一切的气息。

但邪婴却消失了。

或者说,它与墨画融为了一体,没露出一丝痕迹。

就像是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,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,咬别人一口。

墨画被搞得心浮气躁。

这个小畜生,竟然敢跳自己的脸!

还嘲讽我?

什么意思?

墨画强迫自己静下心来,默默沉思:

“这个小杂碎……是想乱我的道心?”

“亦或是,想影响我的心境,让我心气浮躁,或心生惶恐,这样它才好趁虚而入,鸠占鹊巢?”

毕竟邪神最擅长的,就是玩弄人心。

而人心的一切软弱,贪婪,不安,恐惧,惶恐等情绪,都会在无形之中,成为邪神的突破口。

墨画皱紧眉头。

这只邪胎,是个大隐患。

不管如何,都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。

还从来没有一只邪祟,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。

哪怕这只邪祟,是个邪神的神胎,他也忍不了。

要想点办法……

墨画目光微冷。

之后他阵法也没心思画了,将这件事,琢磨了一整夜。

第二天,他平复好心态,继续沉下心来,修行学阵法,不让邪胎的事影响到自己。

三日后,又是七日之期。

弟子居中,虚空破碎,裂缝打开,一只枯瘦的大手伸了过来。

墨画又被抓到了后山禁地。

独孤老祖,仍旧枯坐在剑冢之中。

这次,他还是例行为墨画讲剑,顺便检验一下,墨画学剑的进度。

墨画的剑,学得还是那样,不温也不火。

独孤老祖一如往常,无惊也无喜。

讲完剑道的理解,也检查完墨画练剑的进度,独孤老祖便抬手,准备将墨画送回弟子居。

墨画此时却突然道:“老祖,我有些疑问,想请教一下。”

独孤老祖一怔,抬起的手便缓缓放下了,颔首道:“你问。”

墨画斟酌道:“老祖,您之前跟我说过,太虚神念化剑真诀,现存的剑招共有四式……”

“化剑式是基础,可以将神念化成剑意……”

“惊神式是进阶剑招,可显化剑意,震慑敌人……”

“那另外两招呢?又包含了什么剑道原理和神念变化?到底怎么才能修出破神式,以及最后的那招……”

墨画目光一凝,隐隐露出锋芒:

“……斩神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