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2、坦白(1/2)

荀安此刻很后悔,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计划。

四周草木生长至半人高,时不时扰乱着他的思绪。

如今刀悬颈上,部署已作下,即使他不想,好像如今也不得被推着往前。

“荀兄,你这都哪里找的人,怎得如此逼真?”姚十一好奇地望着四周蒙面的黑衣,“这可得花了不少钱吧,你们做乐人竟这般赚钱么?”

荀安闭上眼睛,他手指微动握住刀柄,强忍住想要将眼前这位一刀砍死的想法,将喉咙里血腥气压了下去。

他当初怎么就同意了这个想法?怎么就相信这浪荡儿的言语?

他自己也想不下去,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话制止他的询问:“莫要再说话了,殿下就要来了。”

“对,对对对。”姚瞻蒙住了嘴,“荀兄,你瞧我今日这样子还好么。”

“好。”荀安没有看他一眼,冷声答。

“那是,这袍子是我昨日特意新买的,布料可是用的波斯的。”姚瞻道。

“荀兄,不是我说你啊,你这刀若是这般握就很不好看,”姚瞻的嘴还是没有闭上,“如果你把手腕转过来,到时候提刀而出,这刀刃划过便如满月,弧线好看,若是如你这般,这只是生硬的抽刀拔刀罢了,如何能吸引殿下注意?”

荀安转过头,看了眼姚瞻握刀的方式。

手腕转着,姿势倒是好看,可若是真正临敌,怕那刀还未□□,人头就先落地。

战场上的新兵都不会用的蠢办法,他腹诽道。

“没错,荀兄就是上道!就是要这般握刀,倒时你和我左右一边各自跳出来,双刀齐下,便若长虹贯日,定然好看。”姚瞻欣慰点头。

荀安低头看了眼自己握刀的方式,手不知何时已听从了姚瞻建议换了姿势。

“荀兄,荀兄,来了来了。”姚瞻提醒道,他回头,“弟兄们注意啊,方时给某个颜面,劳烦几位多配合配合,让某看起来英勇些。”

山下马蹄声逐渐近了。

“准备……”姚瞻抬起手。

他还未发号施令,那近在咫尺的马车旁不知何时已围了一群黑衣匪徒,正杀得激烈。

“这些人,怎么不停命令?”姚瞻歪头,心有不悦。

他回头方要斥责,见四周的黑衣人仍在原地,他不解问荀安:“你还雇了别的人?”

“不是。”荀安握紧了刀柄,眉宇紧皱,声音冷冽。

“那是……”姚瞻还未话完。

荀安已如猎豹般一跃出杀入人群中。

少年寒刀出鞘,像是最冷的月光,直辟开那些灰暗。

“哎,说好的,你我一人一边,这样好,好看……”姚瞻话未说完,声音猛而戛然而止。

有一人倒在他面前,脖子上的血液汩汩,那人倒地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,他脸上还沾着他的滚烫血迹。

他愣在原地,手忽然从刀柄上松开。

半晌才抬手擦了擦脸。

“血,血……”他颤颤巍,“这么,这么逼真,逼真的么?”

再一抬头,方才还在他身旁的少年在一群黑暗里,长刀似寒光,鲜血作花束。

整个人如若寒光泠泠,在黑暗雪雾中靠近马车。

杀气横生。

姚瞻脑中空白一片。

“这是……这是,这是真的!”

这些!根本就是真的匪徒!

他吓得尖叫起来,往后一倒直接坐在了泥地上。

荀安紧紧握着刀,他这具身体筋脉不全,不得长久用力,但还好,此刻他的身体还感觉不到疼痛,刀握于手,坚韧不催。

血迹尽数落在他的衣襟,四周围来的黑衣人愈来愈多,他带来的这些假冒匪徒已死伤大半,剩下的阿七护在他身前:“东家,你没事吧?”

荀安抬眼,他眼睛里翻涌血腥杀气:“无事。”

“东家您的身体。”阿四犹豫道,反手横刀又倒下一人。

“不碍事。”荀安撑手一握,疾步后退几步,长刀往前,血迹迸流。

他回头看了眼就在身后的马车,劈开扑上来的人,跃上了马车,将已经倒在一旁的车夫推开,一把掀开车巾。

抬头便见茗礼颤抖着手握着一柄短刀,直接朝他刺来。

他反手打掉了她的刀。

见到他脸的一瞬,婢女哑然道:“怎么是你?”

荀安视线越过茗礼,看向身后的钟盈。

身后女子眉宇紧皱,看到他的脸时,却不如茗礼那般松了眉眼,仍锁着眉盯着他。

“殿下,”他此刻来不及解释,“殿下莫怕,我送殿下离开。”

他迅速转过身,扯住缰绳,马匹嘶鸣超前奔去。

身后黑衣人意识他们的动作,翻身上马追赶不停,他一手握住缰绳,长刀一转,擦过车巾,将第一个跳上马车的人杀了下去。

马车还在奔驰前进,又有两人跳上,就要马车里砍去,荀安横手一拦,用手握住了刀刃,反手一辟,将来人借力甩了下去。

他回头,另一人已快扑身进马车。

他仰头见前头是低垂枝干,擦着枝干俯身弯腰,直接将刀飞入,那人一躲,堪堪避开。

他一手牵住缰绳,试图让马车速度缓下来。

自己则一个滚身进了马车。

茗礼拦在钟盈身前,与那人做着搏斗,他拔出一旁没入木板的刀,横劈去红日方落。

鲜血如泉,他俯身挡在钟盈身前。

血迹尽数落在了他袍子上。

钟盈的神情依旧严肃,她似乎还没从方才的紧张中回神,但看向他的眼睛神情里却带着疑惑。

他低头盯着她眼睛,他并不想离开此刻她的注视。

甚至期盼着,若是她能永远这般看着他就好。

他动了动身,觉得自己此刻或许过于狼狈,可能吓坏了她,启唇想要安慰:“殿····”

话未说完,眼前先一黑,重重倒了下去。

眼前女子的面孔变化,再然后就这般从他眼里褪了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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