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杂谈 蝈蝈(2/4)

    晚上去实验室路上,一路骑车带着耳机,去东区化工楼转弯的时候颠了一下,瞥到一些人,一个人,我不打算细思这人,也不打算细描瞥见的这人。

    歌词说重新扬起帆吧。

    明天样品干燥了,得赶紧快递出去了。

    就像前面说的,我不愿意记录生活,但有时候生活实在是有些意思。我觉得不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。我就回忆着记录一些细节,这种记录是远没有我的思潮丝滑的,就像是在画素描,这不是在创作,这是在临摹生活。

    纵然如此,不记录,生活就从手里溜走了。

    我正对着电脑,思想像酚醛树脂粘稠,我想起昨天晚上十点多,我对着罗丹明的黄光发呆,我从没见过这么亮的荧光,我甚至惊叫出来,紫外灯下不是试管,简直是一盏黄色灯管。

    我又把香豆素溶在乙醇里。

    香豆素在乙醇里,弥散着蓝光,像大连的海。

    大连的海是挣扎的,没有什么波澜,晚上有水果香气,雾里哗啦啦响,银沙滩在雾里没有日落,金沙滩在雾里没有日出。

    但太阳仍自顾自地,上山,下山,迷住的是大连的海。

    我想还是做些ppt吧,我还是喜欢做这些东西。我不喜欢生活里的东西。他们结伴去游乐园一类,去商场一类。我想我一个人去,我可能会有些意思,一群人,他们在一起打打闹闹,我是一定融不进去的。

    “啪嗒——”

    眼睛往右边桌子一望,墙边落了一只蚂蚱。我扭头看面前严严实实的窗纱,还有蛾子扑棱扑棱顶着玻璃,它是从哪蹦过来的。

    我想装作若无其事,但它把头转向了我。

    蚂蚱是没有脖子的,因此它把头转向我的时候,它整个身子也转向了我,两只眼睛像两个磁子,椭圆的磁子,各位学化学的都知道。不学化学的朋友们可以去网上搜搜长什么样。眼睛下,不知道是不是嘴巴,我听自然世界说,是口器,说白了就是牙,像钳子,一张一合。

    我怂了,从板凳站起来,一米开外。再待着这小子绝对蹦我脸上。什么抑郁,失落,无奈,孤独,在绝对的恐惧面前,都是狗屁,此时此刻我的世界简直要被这蚂蚱治愈了。

    我想着只能用扫帚把它拍死了吗?我觉得很愧疚,它或许没有要攻击我的想法,但我无法信任它,它让我感到不安,我只能把它赶走。但窗户是封着的,我只能用扫帚远远把它拍死了吗?

    可是扫帚有些脏,灰尘会洒桌子上,钻进我的电脑里。

    它往我的桌子上爬过来了,中间撞到什么,我看到墙角和桌面的空中立刻爬出来黄褐色的。

    蜘蛛老是让我觉得是病态的,但这时候蜘蛛让我无比有安全感,因为它只在自己网上活动,而且它似乎快要抓住这只蚂蚱了。

    蚂蚱对它来说是个大个头,蜘蛛兜兜转转,蚂蚱只碰了一下,就跳下来,在我键盘上,缩在我手机后面。

    我踮起脚,它屁股对着我,现在也不能用扫帚了,这一下我手机和电脑都没了。

    它没有要走的意思,我就坐在后面的椅子上,我忽然无比思念今天刚走的师兄,我现在急需要一个不怕虫子的山东真男人,我就躲在师兄后面撕心裂肺地尖叫

    “师兄——!”

    “就是它——!”(破音)

    但实验室现在换来的是看起来比我都弱小的师姐,师姐实验做得很不幸运,老师让跟着我做做我的体系。

    下午我说了想法,师姐称着药品,把勺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,胳膊夹得紧紧的。

    我想师姐这幅光景,真的很难想象,以后她读了博士,给几个师弟师妹去答疑解惑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师姐还没称完吗?”我坐着椅子划过去。

    “嗯——没有——”

    “师姐你在干什么啊——!”

    “啊——?”她抬起头,迷茫中带着惊慌。

    “这都了!”

    “啊????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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