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3、怀抱(1/2)

寒亭松转过头看他,沉默了一会儿,“你确定想知道?”

“是。”韩子期指尖嵌进手心,遮掩慌乱和紧张。

两个人对视几秒。

“你未来的交往对象啊…”寒亭松凑近,温热的气流漫入耳廓,在即将迎来关键内容时,却突然安静下来。

少年却因过分好奇,又把耳朵往他嘴边凑近一些。

可告知秘密的人却反方向远离他,“巧了,我偏不想说了。”

所有的期待感都被延伸到最大,像是漫长等待的故事终于熬到最终章,作者却在当天昭告全天下,他就此绝笔,再也等不来结局。

韩子期烦躁又泄气,他知道斗不过那人,又怕被人察觉心思,只好就此作罢。

寒亭松转回头朝着厨房的方向,韩司君和李泽然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,“这孩子我果然没看错,人确实不赖。”

*

转眼到饭点,常琦迅速放下笔,乐呵呵地洗完手坐在餐桌前。

他夹起一块红烧肉,最先放在李泽然碗里,“你多吃点,已经这么瘦了,不能老挑食。司君哥做的红烧肉真不腻,你尝尝。”

李泽然笑容灿烂,也夹起一块肉放到他碗里,“你也吃,不是想吃好多年了吗?我今天跟司君哥学会了,下次也给你做。”

常琦喜笑颜开,点了点头,“好啊!我期待死了。”

韩子期拿着筷子,看着眼前腻腻歪歪的两个人,一口没吃下去。

他意识到,这两个人根本不用半年这么久,现在分明就是谈恋爱的样子。

要谈就谈,为什么偏要在这里影响别人。

烦人。

“你俩要再这么墨迹,以后就别来我这儿上课。”寒亭松瞥了一眼二人,“看着就心烦。”

“不是寒老师,我俩怎么了,互相夹个菜还碍你事儿了?”常琦不以为然。

寒亭松没再理对方,夹起一块肉放到韩子期碗里,“快吃吧,一会儿凉了。”

“你看你看,你这不也给韩大帅夹菜呢,怎么啦,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啊!”

李泽然红着脸,把一只鸡翅塞进常琦嘴里,“好了,少说两句吧。”

“行,不说就不说了。”

韩子期把肉放进嘴里,甜而不腻。

自己也不比他们差。

*

几乎每个学校都会有常琦这种类型的学生,虽不爱学习,却永远最早到班。

韩子期今天来得也早,他到教室时,班里只有不足十个同学。

常琦坐在一边,表情凝重地看着手里的信,和之前窝墙角玩手机或者趴桌上睡觉的他大相径庭。

见他过来,常琦慌忙把信纸揉成团,藏进桌兜里。咽了咽口水,眼神飘忽不定,“啊,韩大帅你来了啊!”

常琦从不会在韩子期面前藏着掖着,没什么事是韩子期不能看的,只有他求着韩子期,后者还不屑看的。

今天常琦明显反常,但韩子期并未在意。他正准备把书包塞进桌兜,却在空旷的桌兜里看到了一封信。

韩子期正要确认信的封面,常琦先一步慌忙抢过来,揉成团。

“那是什么?”韩子期拧着眉心。

常琦额间的汗水,在微凉清晨显得格格不入,“啊,就我偷藏的小黄文,少儿不宜少而不宜,你别瞎看了。”

韩子期转头,留意到班里零星的几个同学手里都拿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信纸,看信的途中,时不时地瞟向他们这边。

“你自己看的小黄文,现在人手一份?”韩子期显然不信他的借口。

“啊,这……”常琦摸着后颈,连个合理的辩解都想不出。

“拿出来。”韩子期伸出手,口气强硬,“到底是什么。”

“哎,真挺没劲的,你看不看的吧。”常琦把揉成团的信封再次拿出来扯碎,不给韩子期一点机会。

“卧槽,韩子期你真他妈的牛逼啊,竟然……”坐在前排的同学兴奋地跑过来,手上同样拿着那封信。

常琦发疯般地站起来,踩着桌子从对方手上抢过信纸,再次撕碎,“王大牛,你一大早在这逼.逼什么呢?你他妈作业抄完了吗?”

常琦说着,从刚到班的学委身上扯下书包,翻出昨晚留的英语练习册,拍给王大牛,“去去,先抄你作业去,别一会儿写不完又被老师罚站,站老子旁边逼.逼一节课,草,老子看你就烦。”

刚把王大牛轰走,又来一个人在门口喊韩子期。

常琦情绪越发激动,冲到门口,指着那人,“草!老子告诉你,他没时间,别他妈来骚扰他。”

“不是的,不是我。”站在门口的女生被吓到哽咽,拽着校服衣角,“是、是校长找他。”

“啊,是这样,不好意思啊。”常琦肩膀松散下来,转过身,“那个韩大帅,你快点,校长找你呢。”

常琦看起来极为不正常,韩子期路过他身边,“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
“一会儿你直接去校长办公室昂,要是有人跟你说话,别理他们。”常琦仍假装随意的样子,“你得保持你的高冷人设是不是,哈哈。”

漏洞百出,尴尬到要死。

“知道了。”韩子期留下一句话,离开教室。

韩子期沿着小路来到校长办公室,敲门而入。

校长手边放着一杯茶水,同往常一样,坐在老旧的办公桌前。只是校长手上拿着一封,和常琦撕毁的一模一样的信。

韩子期心底一沉。

“子期啊,来坐下说。”校长摘下老花镜,捋了捋头发,“你最近生活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?”

事情发展到这里,韩子期非常确定,这封信的内容与他有关。

“没有。”韩子期如实回答。

“唉,我知道你的难处。”校长叹气,捏了捏手掌,“毕竟你一边上学,一边照顾你哥哥。当初校方是考虑到,不伤害你自尊心还有保护你的隐私,才决定不公开你家的情况,所以连你的班主任都不清楚。”

韩子期坐在木质座椅上,手掌紧按住扶手。

“当初为了照顾你的难处,还给你安排做家教的兼职。但最近听说,是你把那课程取消了?”校长捋过额间没剩两根的头发,摇了摇头,“子期啊,你不想教,便不教了。可偏偏又要弄这一出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?”

“抱歉校长,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”韩子期的视线落在信纸上,“还是…那上面写了什么?”

校长表情一僵,戴上眼镜,“这东西不是你写的?”

“不是,我甚至不清楚,上面写了什么。”

校长把信递给他,“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
韩子期起身双手接过,他站在校长木质办公桌旁,捏着纸张的指尖越来越紧,几乎要把边缘捏碎。

“这信真不是你写的?”校长仍质疑。

“不是。”韩子期扫到三分之一,已经没心情再看下去了。他把信背在身后,却控制不住想要把它撕毁的心。

“那信最后的银行卡账号,是你的吗?”

韩子期又确认了一遍信上的数字,“是。”

“哎呦,如果说这信不是你写的,却能知道你银行账号的,也只能是你亲近的人。”校长搓了搓下巴,猜测道:“会不会是你哥?”

“不会。”他哥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。

“那还能是谁,你还有别的家人吗?”校长愁满目愁容,“听说,你和以前教散打的老师走得很近?会不会是那位老师?”

“不会。”这点韩子期更加坚信,绝不会是寒亭松。

“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了,能这么了解你,知道你家情况的人,可真不多了。”校长端起茶杯。

写信这个人岂止是了解他,根本就是一清二楚。

这人不仅知道他常用的银行账号,甚至知道他所有不愿被人提及的过去。那些留着血痂的伤痕,那些想永远隐藏的经历,他通通知道。

却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,以他本人的身份写下这封信,发放到学校每一个间教室,每一个人的手上,连保洁的阿姨都不肯放过。

那些还未痊愈的疤痕,就这么被人狠狠撕开,暴露光天化日之下,等着人嘲笑怜悯。

留着悲痛欲绝的血,不给他一丝颜面。

恨不得他去死,盼他永不超生。

韩子期经历过那么多暗无天日的过去,在他以为过往终将结束,他可以拥抱阳光的时候,现实却给予他重重一击。

他甚至不知该怎么面对窗外的朗朗晴日,为什么留住那最后一丝颜面都这么难。

他到底做错了什么,要被这么惩罚。

校长摘下眼镜,“行,那你先回去上课,我会安排人把这些信都收上来,别影响你心情。好孩子,想开点,这里也没说你不好,也许就是想帮你。”

“嗯,谢谢校长。”韩子期攥着拳,只觉得头晕目眩,难以呼吸。

他深吸一口气,转身离开校长办公室。

这人不是想帮他,是想把他送入地狱,让他生不如死。

韩子期大脑空白,他什么都不愿去想,只想天黑,想把自己藏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,谁也发现不到。

“我靠,人工河那边有人落水了。”

“什么什么?哪个班的?男的女的?”

“妈呀,我也看到了,吓死人了,我刚才在那边搞值日呢!”

“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,刚被人救上来,正哭呢,好像是个傻子,反正看起来不太正常。老大不小了,哭起来跟个几岁孩子似的,一直喊着要找弟弟。”

“就是个傻子啊,也不知道是谁家没看住,跑出来了。”

听着周边的闲言碎语,韩子期瞳孔骤缩,心脏停拍。

他容不得乱想,迅速来到人工湖边,错过一圈看人热闹的人群,韩子期疯跑过去,“哥,哥你怎么样?”

“弟弟,你怎么才来啊,哥哥刚才好害怕。”韩司君浑身湿透,身上还沾着泥,抱着他嚎啕大哭。

韩子期脱下外套,盖在韩司君松身上。

“天哪,这傻子是韩子期的哥哥吗?”

“他哥哥不是韩老师吗?之前还给他参加家长会来着。”

“我就说吧,他和寒老师长得一点都不像,怎么可能是亲兄弟。”

“那封信写的是真的了?”

“天哪写得那么离谱,起初我还以为是恶作剧呢。”

“原来他真这么可怜啊,好惨啊!”

“有点心疼,还要照顾傻哥哥。”

“你们一个个不上课干嘛呢!”远处传来熟悉又安心的嗓音,“回去上课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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