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(1/2)

第7章

六岁那年,月苓在街上走丢,被人贩子掳了去。

那天傅家把京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人,直到第二天晚上,十三岁的陆修凉浑身是血,背着高烧昏迷的月苓晕倒在傅府门前。

傅崇记得陆修凉苏醒之时还正在包扎,那孩子睁开眼时满眼都是警惕,见是傅崇,有片刻的茫然,似是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,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:“她呢?”

傅崇颇为意外,这孩子的眼神太过冷静,但他还是从里面看出了担忧,“苓儿还在睡,她一直在发热。”

陆修凉眸色暗了下去,唇抿的紧紧的,一言不发。

“你们遇到了什么事?”

饶是傅崇这般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也着实吓得不轻。

实在是这孩子那一身伤太触目心惊,胳膊上那一刀更是深得见骨,就算日后痊愈也必会留下疤痕。

而月苓,除了受凉导致的高热之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。

“我看到有人将她掳走,跟了上去。

我故意出现在那些人面前,他们以为我迷路了,把我也抓了进去,直到今晚才寻了个机会跑出来。”

即便是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,傅崇都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境况有多凶险。

陆修凉这一身伤,就是逃跑的过程中被那些人砍的。

傅崇备受震撼,少年用身体护住了月苓,没让她受到一点伤。

“可她还是发烧了……”陆修凉胸膛起伏着,眼眶泛着红,无比自责。

傅崇眼神复杂,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少年。

“你是哪家的孩子?”

陆修凉沉声答道:“家父陆鸿昌。”

傅崇点了点头,原来是刑部侍郎陆鸿昌。

陆家的几位嫡出的公子他都见过,这位眼生的很,想必出身不高。

刚刚大夫给他检查伤口,发现他身上还有几处是长年累月的旧伤,看得出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
傅崇向来不在意出身,他一生阅人无数,洞察人心,看的出来,此子是个可造之才,将来必有出息。

少年虽尚且年幼,但眉宇间已隐隐有了成年人才有的沉稳与锐利,身处逆境能忍辱负重,百折不挠,极为难得。

傅崇很欣赏他,更何况他还是女儿的救命恩人。

“无论如何,老夫谢过公子的大恩大德。”

说罢冲他施了一礼。

陆修凉忙站起身,躲开他这一礼将人扶起来,不卑不亢道:“伯父不必如此,我只是见不得她受伤。”

……

与此同时,城西一处宅院正置于一片熊熊烈火之中。

猩红色的大火猛烈地烧着,它随着风的摇摆,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这里的一切,滚滚黑烟腾空而起,烈火如日,将漆黑的夜幕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
黑夜里,只有大火燃烧的声音,府内一片寂静,无人呼喊。

早在大火前,这里便无一人活着了。

这场大火,更像是掩盖罪行的遮羞布。

此刻开始,那许多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都将被掩埋。

隔日一早,傅崇脸色凝重进了陆修凉休息的院子。

昨夜太晚,又身受重伤,傅崇便将陆修凉留了下来。

傅崇抬手拍了拍他肩膀,悲痛道:“陆公子,昨夜陆府遭遇火灾,府中无一人生还。

还请……节哀。”

陆修凉双眸微眯,颇感意外,顿觉此事疑点重重。

可除了疑心,他再无别的心思。

他生母是陆府一名粗使丫鬟,盖因陆鸿昌那日喝醉了酒,强迫了他生母,这才有了他。

生母地位卑贱,生下他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,他在陆家比那些姨娘所出的公子还要卑微。

在陆府是个人就对他颐指气使,动辄打骂。

若是做错事,便会罚的更惨。

那种地狱般的地方,他生不出一丝感情。

傅崇观他神色冷漠,心中更添颇多感慨。

他救了月苓,自己也阴错阳差躲过一劫,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。

“公子且先在我府上好好修养,待到痊愈后再决定去留吧。”

若是他无处可去,傅崇打算将他收入门下,就养在府中。

傅崇惜才,门下有众多学生,也有许多像这少年一样沉稳踏实的人,但傅崇觉得他和那些人不一样。

陆修凉却神色恳切道:“傅大人,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
“言重了,公子是苓儿的救命恩人,有事但讲无妨,老夫自当尽力。”

“我想投军。”

少年神情坚毅。

傅崇有些意外,随后欣慰点了点头,赞赏道:“年轻人,有志气。”

他捋了捋胡子,“我与霍将军有几分交情,等你养好身体,我便带你去见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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