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(1/2)

“那天在泉州吴家,我问了张道济一句话。”

白若看着对方逼近的脚步,突然说道:“我问他,‘你出门之前,你父真的是这样交待你的吗?’”

白若站在冷冷清清的月光里,神色淡然宁定,仿佛察觉不到对方来取她性命的目的:

“张易之,今天这句话我也问问你——你父临去之前,也是这么交待你的吗?”

张易之果然停下,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:“你要是真的聪明,就不该说这句话。”

白若颔首:“你果真是张家的儿子。”

张易之唇角弯出了一个很美好的弧度,眼中却殊无笑意:

“是,也不是。血缘上虽然相连,但我父亲既然弃了这个身份,我自然也不是张家人。”

看来是真的。

从血缘上讲,张易之是丞相张柬之三弟的遗腹子,若不是张易之的父亲与张家断绝了关系,今天张易之就是张道济名正言顺的弟弟,张家的二公子。

“你想问的不是我。”

张易之不染凡尘的谪仙面孔里突然泛出一些兴味:“你想问的是张昌宗。”

昌宗易之是名义上的兄弟,若张易之是张家血脉,那张昌宗……

“怎么,”白若冷然抬眸,语带讽刺:“你们张家还有其他身份不明不白的儿子?”

“别一口一个你们。”张易之淡淡地反驳道:“妙都的水混了三十年,自作聪明的游鱼不止你一条——你自以为摸清了局势,却不知道真正的秘密,从来就查不出来。”

她脑中倏然闪过一个画面:张昌宗站在张柬之的院子外面,郑重地行了一个礼。

他明明知道张府上下都不欢迎他,张丞相过生日那天为什么还要赶着上门?难道就为了给张柬之送一块沉水木料?

——敬父执。

如果那是一个父执礼,就什么都说得通了。

张昌宗是张柬之不能公之于众的儿子,张家的六郎。

“不可能。”

她觉得整个后脑发痛,眼前一阵一阵窜上绿色的花纹,震得她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。白清眼疾手快将她扶住,感到她按着自己的手死紧。

“年龄……对不上。他不可能是张柬之的儿子。”

张易之的声音听来有些缥缈,带着种看穿世俗又鄙薄叹息的味道:

“今天之前,我只见过你一次,那天张昌宗在院子里教你功夫,我没有马上就进来,而是隔着垂花门看了你一眼。”

“当时张昌宗背对着你,你偷懒放松,抬眼看他的背影。那个眼神……我很熟悉。你喜爱他,却得不到他;想知道他的一切,却又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曾知道。”

“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”他发出微不可查的叹息,动作优雅利落地抽出了手中长剑:“今日得了解脱,下辈子想开点吧。”

白清感受到有生以来最大的生命威胁,因为过分紧张,眼瞳甚至都散开了些许,明知拼不过,却迎着剑锋猱身而上:“别碰我姐姐。”

张易之随手接下搏命一击,有点惊讶:“不错,可惜了。”

白若看着两人交手的身影,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,她想救白清,却手无缚鸡之力,印证了心中的猜测,却发现对局势毫无转圜。

来俊臣信奉绝对力量。

白若却直到这一刻才对力量的压制有了清晰的认识。

她的目光无焦距地落在一旁的尸体上,心想这马棚说不定有什么风水问题,一转眼三条人命都搭在这儿了……

算了,死哪儿不是死,真要论起从前遇到的险境,死在张易之剑下说不定还痛快些。

嗯,虽然连累了小清有点遗憾,不过刚才死之前竟然还最后见了张昌宗一面,也算是艳福不浅。比起这无故丧命的小吏还是强了不少的。

咦?

白若眨眨眼,疑心是自己看错了。

她上前一步,忍着不适将无头尸体从趴着的状态翻了过来。

“人不是你杀的!”

“斯拉——”张易之神色僵硬不过片刻,被白清敏锐地抓到破绽,匕首凌厉地滑下一片广袖。

白若心念电转,好像想通了很多事,却又陷入更大的谜团:“你口口声声不是张家人,却依然在为张家做事?!你真是……”

张易之的动作陡然凌厉起来,手下杀招一招比一招狠,将白清逼得说不出话:“情深难寿,慧极必伤,这道理你该明白的。”

白若起身:“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。你猜怎样?后来他们一个个地陨落了,而我还在这里。”

张易之:“今日不同。”

白若淡淡道:“今日也没什么不同。张易之,要不要赌一下?我接下来所说的三个事实,你一个都不会反驳,且你今日一定会放我走。”

张易之没应声,却一剑划开了白清的左臂,霎时血流如柱。

白若快速地说道:“各地的血字是张家所为。”

张易之一声冷哼:“你与昌宗私相授受,知道此事又有什么……”

白若:“你帮助张家在宫中留下血字,煽动朝中关于此事的议论风向。但,你的兄弟张昌宗,却从未参与到此事中来。甚至,他只清楚此事的源头在丞相府,却并不知道你所发挥的作用。”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