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8 章 第八十八章(1/2)

夜色阴沉沉地压着,天空将明未明。一匹快马上载着两个人,踏破尚在宵禁中的寂静街道,直奔外城门而去。

“小清,”白若在前控马,身形之灵活,全然不似在万年时的生疏:“一会儿无论姐姐做什么,你都不要怕。”

白清安静地坐在她身后,低下头来,脑袋很笃定地靠在她肩背上,无声地表达着信任。

京城例行宵禁,这个点钟路上本不该有任何人,更不该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光亮,可是当他们的马经过长青河的时候,西岸的火把却如此分明。

白清突然说道:“他们,是兵吗?”

白若扫了一眼,控马的速度丝毫不减。她没有向往常那样给出一个哄小孩似的回答,而是认认真真地说:“是禁军。”

白清:“禁军,是兵吗?”

白若:“禁军驻守京城,大概有三万人左右,平时只在京郊训练,随时待命。照理说不会这么大规模地出现在京城,否则将引起恐慌。”

白清听了个一知半解:“那现在呢?”

白若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:“小清,你还有被带到偷天堂之前的记忆吗?”

半大的少年捉着身前人的衣角,虽然还未完全长开,但他容貌秀丽,已经能隐隐看出将来是怎样一个精神漂亮的青年人。

他有点迷茫地说:“没有,姐姐呢?”

白若勉强牵起嘴角露出个笑意:“有的时候,人会觉得没得选。”

河面平静,无论其下如何暗潮汹涌,面上都只有轻轻的波纹,碰撞在一处发出细碎的哗啦响声。

本来应该是很模糊的记忆了,可她就是记得。

那时她只有五岁,十几岁的张昌宗漂亮得就像头刚下山的公狐狸,青涩又艳丽,还带着点他强行给自己养出来的君子气。

他说他叫六郎,抱着自己站在河边,看了场绚烂又寒冷的烟花。

正如一场漫长噩梦的开端。

白若的马疾奔而过。

“有时候人觉得自己没得选,”

她被晚风吹得额头发凉,却总没觉得自己的内腑如此炽热:

“比如出身,比如无能为力时的外力。其实……不是这样的。”

身后的少年人喃喃道:“不明白。”

白若:“我也希望你能永远不明白。”

对岸的禁军似乎发现了他们,却没有大肆声张,白若隐隐感觉到那边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自己,但她已经无暇顾及。

她马头一转窜入小径,就好像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似地:“小清不问问我们去哪里吗?”

白清简单地说:“都好。”

白若拍了拍他的胳膊:“我们去外城门,找太平殿下。”

太平。

白清听说过她,那是大唐现在唯一的公主。

因为是唯一一个,所以即便她年纪已经很大,民间对她的故事却仍然带着绯色的遐想。即便是少年时期被关在地下从未见过天日的白清,也能从赌客们的口中细碎地拼出一个大致完整的故事。

“她很漂亮,”白清认真地说:“大家都说她漂亮。”

白若:“是的。她曾经有个爱人,名叫薛绍,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彼此相爱,后来就结成了一对夫妻。”

白清:“勺?那这个勺一定是英雄!”

“为什么,”白若:“因为英雄才能配美人吗?”

白清点头。

外城门已然在望。

这城门实在太高,夜色里就像是坐等吃人的怪兽,要出去的人也吃,要进来的人也吃。

若是平日里到了这个点钟,即便门没有开,也应该能听见外面菜贩子的叫嚷声,大唐已有万国来朝的气象,即便城内因为宵禁而一片死寂,城外也应该沸反盈天才是。

然而今天,一切则刚好相反。

城外寂静无声,城内则都是沉默地举着火把的士兵。

白若的马根本没能靠近就已经被拦下,拦住她的士兵甚至没打算问话,上来就要绞杀,被白清每人在颈侧砍了一掌。

他连马都没下,四周已经倒了不下数十人;直到此时,前面才终于派了一个首领出来。

走到近前,首领主动放下了帽子,面容展露在隐约的火光之下。

“张兄,久违了。”白若翻身下马,却示意白清不要动。她唰然抽出别在发上的玉簪:“控鹤府白若,求见殿下。”

来人正是张家大公子,张说。

他既不问白若为什么在这,也不解释自己在做什么,冷冷回道:“我们这里没有殿下。”

“闭嘴,”白若:“拿玉簪给她看,多耽误一刻,我就让你全家翻覆。”

张说:“张家走到今日,难道还指望能全身而退吗?”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