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夜月（二）（2/2）

“现在恐怕不大方便吧！”天赐心里一苦，黑眼骨碌一转看向周围气势汹汹的人群，这次怕是不能善了了。

黄公子瞧见几人拿自己打趣，三番五次被戏弄的怒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，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，直跺脚地厉声喊道：“都给我抓了。”

就在这时，小丫头扯了扯天赐的衣角，指了指不处远的酒楼。

“你让我们进酒楼！”

小丫头用力点点头，三人对视一眼，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，一阵风似地朝酒楼跑去。

月牙慢慢爬上树梢，撒下白霜一片。酒楼里不似白日里人声鼎沸，只是稀稀松松坐了几桌。

天赐一行人前脚刚踏进酒楼，黄公子一伙后脚就跟了进来，密密麻麻的青衣帮班众围在门前。店里的客人一看眼前的阵势，都识趣地溜了。

“这下没地方跑了吧，把两个男的废了，那个穿青衣的小娘子给我留着！”黄公子一脸淫笑，眼神不停在洛芩的胸口和腰肢游移，口里流涎。

“完了，这下成瓮中之鳖了。”唐昊手中抄过一把扫帚护在身前，看架势准备上演一场“侯府世子仗着扫帚走天涯”的好戏。

“你才是王八呢！”洛芩朝唐昊一瞪，手里不自主地攥住了天赐的衣角，她的轻功是一流的，打架可不擅长。

“我倒希望自己真是一头王八，还能缩到龟壳里不出来。”唐昊扫了眼人群，这帮可不是善男信女，想到自己还没娶媳妇呢，床第之好、鱼水之欢都没尝过，要是小命丢在这了，真是太冤枉了。

天赐环顾四周，心念百转却想不出脱身之道。

“诸位，好兴致啊！”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旁边响起，一身粗布衣衫，头带青巾的十六七岁青年从酒桌上站起，手里提溜着一个酒壶，面上酡红，一副醉意未褪的模样。

天赐一行人听见声音，以为大有转机，想不到却是一个半醒不醒的酒鬼。只有小丫头见了，迈着小碎步跑到了青年身边，露出欣喜的微笑。青年也咧开嘴，露出一口标志性的大白牙。

“雪荨，出什么事了？”青年宠溺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问道。

小丫头伸出双手，在他面前用力地比划着，小脸涨地通红，似是委屈又是欢喜的表情从脸上滑过，唯有青年的脸色越发阴沉，像是六月的阴天，欲雨未雨。

“叶坏，这里不关你的事，今天卖我一个面子，改日请你喝酒。”黄公子看向青年，不急不缓地说道。

叶坏是青衣帮的一个小头目，手底下管着几个赌场，更让人头疼的是他的师父是青衣帮的副帮主，黄家二爷是青衣帮里堂主，两人向来不对付，明里暗里没少较劲。

“哎呦！这不是黄麒大少爷，什么风把您吹这来了。”叶坏脸上的阴沉神色像水一样化去，转眼又换上一张笑脸，像是瞬间带上另一幅面具。

“我不管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，这三个人我要定了。”黄麒一指天赐一伙，嘴角勾起一丝狞笑，眼里的怒意喷薄而出。

叶坏看了眼天赐三个人，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，他已经从雪荨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，行走江湖，义字当头，这是他奉行的道理。

只见叶坏侧过脖子，施施然道：“三个小哥不懂事惹到黄大少爷了，有不周全的地方，我给黄大少爷赔不是。”叶坏龇牙咧嘴，露出一口白牙，对着黄麒呵呵笑道。

“我是女的！”洛芩翻了个白眼，小声嘀咕。

“他们打破了我的脑袋，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让我放过他们。”黄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叶坏，如果不是看在他师父的面上，此刻早就刀子见红了。

叶坏饶有兴趣地看着黄麒头上未干的血渍，眼里神色变幻，忽然放声大笑：“我当是什么，不就是被人爆了脑壳嘛，咱们出来混江湖，不是你打爆我的头，就是我打爆你的头，不流点血怎么出去见人！”

叶坏突然停顿了一下，眼里锐色直逼黄麒，“我给黄大少爷赔礼，您要是中意，这事咱就算过了。”话音刚落，他反手将酒壶砸在自己额头上，碎片划破皮肤，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，顺着脸颊缓缓流下，顷刻染红了叶坏的半张脸，看上去有若地狱罗刹。

原先气势逼人的青衣小厮们不由屛住了呼吸，叶坏在青衣帮里也是出名的刺头，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，偏偏他师父来头大，帮里的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。

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黄麒，叶坏不是寻常人，对方已经给出了诚意，再逼下去便是鱼死网破的局了，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，黄麒不由地撇撇嘴，不满地咕哝道：“他们可是三个人，你就砸一个酒壶，不够数吧。”

“哈哈，有道理！”叶坏爽然一笑，转身拿起临桌的酒壶，手臂一振就往头上招呼，只听见砰砰两声，手里的酒壶应声而碎，酒水夹杂地血水流进了叶坏的嘴里，他舔了舔唇口，啧啧说道：“好酒！”

青衣帮的帮众们看见满脸鲜血，面目狰狞的叶坏，心里一阵打鼓，连连将目光投向黄麒，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。

“好！好！好！叶坏，今天我记下了。”黄麒连说三个好字，愤怒之情溢于言表，他手臂一甩，气呼呼地走了，手下的人三三两两跟着他退出了酒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