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三章 冀州血战(一)(2/5)

拓拔羽粗粝的大手凌空一斩,金鼓雷动,荒族大军猛地发一声大喊,仿佛晴天霹雳,整个荒原为之震动,狰狞的巨兽伸出了它的獠牙。

无数的飞石从荒族大军后方激射而出,夹着呼啸的风声,倾泻在冀州城头,巨大的石块撞击在厚实的城墙上,发出震耳的声响,整个城墙微微晃动,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凹痕。

鼓声愈发激烈,荒族大军踏着撼动天地的步伐,开始向冀州进攻,前方百人一队,双手低举裹着牛皮和毛毡的挡箭牌,向城头进发,后面大弩和云梯随之推进。

大战开启!

荒族大军的人海浪潮拍打在城墙上,箭弩的清鸣和着滚木擂石的隆隆声在城头此起彼伏,凄厉的惨叫从荒族士兵的嘴里发出,强劲锋利的箭矢贯穿了他们皮甲,赤黄色的铜盔在飞落的巨石撞击下,立刻凹了下去,筋裂骨碎,坚硬沉重的滚木撞翻了高耸的云梯,士兵们被压在下面,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,冀州城下成了人间炼狱。

后面的大军扛着云梯,前仆后继,向城头一顿猛冲,将云梯搭上了城头,如蚁聚般攀上城墙。冀州守军的巨石滚木落下,顷刻将城下的荒族士卒碾压成一层血红的肉泥。那百十口大锅被铁链吊着倾落,滚烫的金汁落在荒族士兵身上,一瞬间烧透了皮甲,催心断骨,在内脏中沸腾,荒族士兵凄厉的嚎叫声久久不绝。

城头的号角声忽的响起,守城的士卒纷纷将火油涂上了箭矢,制成火箭,带着密集的呼啸声,向城下倾落,将箭雨倾泻在巨大的撞木上,荒族士卒则是将裹着烈火的巨木狠狠撞在城门上,像野兽的獠牙,疯狂地撕扯着坚固的城门,一桶桶火油砸下,大火烧透了牛皮和毛毡,巨大的撞木在冲天的烈火中变得酥黑一片。

惨烈的大战直打到日头西坠,夜色如一张徐徐拉开的大幕笼罩四野。

金铁制成的鼓棰落在牛皮鼓上,响彻天地,一通鼓罢,巨大的号角声从空中响起,那是收兵的讯号。城下人马尸横遍野,旌旗四处散落,云梯残骸遍地,青烟缕缕如根根绝望的手指,撕扯着天空,却还在燃烧不止。

还有许多肢残臂断的士卒,躺在地上,发出凄厉呻吟。撤退的大军来不及带走伤员,他们不得不迎接自己的宿命,生于荒野,死于战场。

直到月上中天,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残酷战事才终于平息,人族和荒族像两匹精疲力尽的野兽,无可奈何地退回到自己的巢穴,舔舐伤口。空气里飘浮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烧焦味,城下不时还有垂死的荒族士兵发出惨呼,而迎接他们的将是致命的箭矢。

夜枭嘶鸣,催人肝肠,锐利的鸟喙不停噬咬着地上的腐尸,发出嗤嗤的啸声。

十安靠在城头,夜风袭来,空气里不散的血腥味像一层大网,笼住了整个冀州城。他摩挲着僵直的手指,上面厚厚的茧子已经被弓箭的尾羽划破,从大战开始,他的双手就不曾停歇,射箭,不断地射箭,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,直到敌人死去,或者自己死去。他站起身子,眺望荒野的另一侧,那是荒族人的营地,无数燃起的篝火像天上的坠落的星星,铁青色的夜空模糊了界限,分不清哪里是天空,哪里是大地。

人心的欲望,真是世上最毒的毒药啊。为了土地,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地赶往喋血的战场,嘶吼砍杀,然后绝望地死去,最后和脚下的大地同眠,只剩下一堆白骨,用着空洞的眼眶看着天上亘久不变的星空。

旁边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,城内的民众乘着战事稍歇,送上来麦饼和肉条,紧接着一阵诱人肺腑的香气,在这焦臭的城头里像个倔强的小兽似的,左突右穿,钻进饥饿军卒的鼻尖,没有什么比大战后喝下一口热汤更有滋味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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