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章 盗玉(五)(1/1)

叶岑接过宝玉一看,这宝玉雕工精细,玉质上乘,他不由地细细打量起来,“奇怪,这和前些日子那块血玉有七八分相似。”他摩挲着玉面,低头沉吟,忽然笑道:“这玉是假的,上面的纹路坚硬,像是刚雕刻出来的,不似古玉,被人把玩了许久,已然圆润光滑。”他放下宝玉,面目一沉,叫来了管家,“去查一下那两个人,摸清他们的底细。”管家偌然去了。

叶岑回到棋盘上,手指轻敲,不经意地瞥向假玉,他随手清理了棋盘,捻起一块棋子,手臂却僵在半空,过了半响,徐徐放下。

叶岑不再理会还在把玩假玉的叶勋,一个人走出厅房,穿过回廊,跨过曲水上的木桥,走到一座假山附近。左右观望,然后手臂伸入假山的缝隙之间,重重扭动,只听见机括运转的声音,假山开出一道暗门,叶岑打量下四周,确信无人后,踅了进去。过来半响,才走出假山,扭动机关,假山恢复原貌后,又回到了大厅内。

“龙血玉璧无事。”叶岑对着叶勋说道,他的目光终于从假玉上移开,打消了疑虑,嘴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
“那就好,等爹出关,我们再将龙血玉璧奉上,到时爹一定好好夸耀我们一番。”叶勋咧嘴一笑。

看见叶勋的笑容,叶岑脸上闪过一丝厌恶,然而转瞬就被笑容掩盖。

两人却不知,早有一双眼睛潜伏在房梁上,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。

日薄西山,夜色渐浓。

十安三人再次出现在叶府高墙之外。

“还是十安的法子好使,连夜让姬谦做出个以假乱真的玉璧,叶家少爷果然忍不住去查看真的玉璧,殊不知中了引蛇出洞之计。”许牧赞叹。

“一个人越在乎一样东西,就越害怕失去它,叶家没有把龙血玉璧放在藏宝阁内,而是单独放置,足见他们对玉璧的重视,所以我才想到用假玉引出真玉。”十安说道。

“我这就去取玉,然后我们连夜赶往千绝派,叶家少爷已经对你们起了疑心,西城不可久留了。”宁弈言罢,翻身进了叶府。

宁弈足不沾地,飞檐走壁,穿梭如风,宛如一只黑鸟,一会功夫就到了假山,他依着白日叶岑的手法,在假山缝隙间一拧,出现一道暗门,推开暗门,忽的一道光亮流泻而出,宁弈伸手遮光,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,立时将他笼罩在内。几个护卫手执利刃,一拥而上。

千钧一发之际,宁弈手里守正剑脱鞘而出,剑走方圆,剑气八方而出,纵横凌冽,顷刻将大网切碎,他狼腰一扭,转身冲了出去,却见假山外火把大作,照得亮如白昼,一时上百个甲士如云聚般围了过来。

两道人影浑身披挂,手执宝剑,被众人拥在中间。

“还是二弟谋划深远,识破了这帮人的诡计。”叶勋唇边浮现出得意的微笑,看着落入重重包围的宁弈,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。

“早有仆人来报,藏宝阁的铜铃被人摘下,可知有人潜入藏宝阁,细细清点,珍宝却是不损分毫,我便猜到你们为了龙血玉璧而来,偏巧今日就有人送上假玉,你们真以为可以瞒过我的眼睛。今早我有意前往密室查看,实则早已将玉璧藏在身上,今晚就等你自投罗网。”叶岑目光如刀,映着火光,更显得几分狰狞。他的焦点渐渐凝在宁弈手里的剑上,面色却越来越冷。

“守正剑,你竟是剑塔的人!”叶岑手臂向下一斩,眼里厉色涌动,“杀了!”甲士早已劲弩上弦,闻言扣动悬刀,箭矢破空而去,啸声连连。

宁弈擎起长剑,舞起剑花朵朵,层层叠叠,无边无止,防的滴水不漏,箭矢纷纷坠地。不待甲士们第二轮攒射,宁弈拔地而起,剑光清丽,如染霜华,使了一轮快剑,眨眼间将周围的甲士手上的兵刃一扫而空,哐啷坠地声不绝如缕。

足间轻点,立于假山之上。

“事出紧急,只好行非常之举,还请见谅。”话音刚落,他便驱身向前,剑气驰骋,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,身形游动之间,变化犹如鬼魅,无从捉摸,挡在叶岑和叶勋面前的甲士霎时东倒西歪,跪了一地,宁弈不愿滥杀无辜,只以剑脊震麻了甲士的双腿。

叶勋早已被宁弈的剑术吓得腿脚发软,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,弃了宝剑,拔腿就走。叶岑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逼近的宁弈,锵然拔剑出鞘,剑锋上月华流转,两剑相遇,宁弈之剑宛如腾云之龙,纵横捭阖,八方来袭,叶岑之剑却不动如山,静如危崖,刹那间火星迸溅,凭空开出朵朵火花,两人已是交手百余次。

森然的铁色里忽然吐出一抹血舌,叶岑长剑落地,手腕中了一剑,鲜血迸出。

“剑塔威名,名不虚传,早知今晚是剑塔传人前来盗宝,我应该加派十倍的人手。”叶岑面罩寒霜,冷冷地看着宁弈,扯下衣服的一角,包住流血的伤口。

“剑塔之人一生只会练剑,你和我比剑,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,我胜之不武。”宁弈手里抖出一个剑花,长剑垂地,静静地站着。

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一丈,一阵夜风袭来,卷起枯叶飞扬,叶岑瞪大双眼,手指如穿花之蝶,上下飞舞,倏忽间无数道劲气纵横交织,宛如大网向宁弈罩下。

“梦溪指。”宁弈低呼一声,长剑飞扬,身形夭矫,剑气环绕周身,宛如金钟。

无数道刺耳的破空声响彻庭院,犹如剑斩刀劈,四周狼藉一片,来不及逃走的甲士身子蓦地断成数截,血肉迸溅,凄厉的血色染红庭院的青砖,连天上的月光都变得霜重,愈发地冷人。

百花残尽,树木摧折,青石砖瓦上泣着丝丝红血,一如清秋的肃杀萧索。

宁弈手里的长剑早已脱手,此刻斜斜地插在青砖上,一滴妖冶的血珠正缓缓垂下,好似一颗饱饮鲜血的珍珠。

生死一线,宁弈再不留手,长剑激射而出,呼啸如龙,仿若电走星飞,弹指间刺破叶岑的梦溪指网,剑尖划破叶岑的臂膀,带出一溜鲜血。这一剑已隐隐有几分当初叶独直穿荒族大军的韵味。

“剑塔绝学,百里千秋?”叶岑捂住汨汨出血的臂膀,眼神落寞,眉毛无力地垂着。西城威名不在剑塔之下,他的梦溪指却输给了宁弈的百里千秋。

然而宁弈也未获得全胜,他的身上中了一指,劲气侵体,钻心裂肺,若非他毅力非凡,此刻早已痛叫出声。

“承让!”宁弈手臂一招,长剑回鞘,他还有余力一战。他一剑架在叶岑的脖子上,另一只手在叶岑身上摸索,然而他眉头却逐渐拧起。

“玉璧不在你身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