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 蝶之陨（五）（1/2）

牢卫老吴一见这几个人，酒刷的一下就全醒了，擦了擦唇边残留的酒渍，把腰板挺了挺。

“几位军爷来大牢有何贵干啊？”老吴满脸堆着笑容，活脱脱的一个奴才样，他知道最近贾州来了位大人物，权势可了不得。像宰相门房、公主近侍和王侯幕僚之类人最难伺候，近之招人嫌，远之惹人怨，丝毫得罪不得。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，大人物的手下自己也得小心伺候着。否则不但饭碗难保，脑袋搞不好也要开个瓢。

为首的甲士却看也不看老吴一眼，直接把一纸调令甩了出去，老吴手忙脚乱地接过调令，他不识字却认得纸上的大红印章，那是州司的大印。

“大人要连夜提审要犯叶美婷，快带我们去拿人！”为首的甲士微哑的嗓音透出一股难以拒绝的威仪，还有隐隐的杀气透出，一看就知是杀过人命的悍卒。

老吴哪敢多问，将调令折好，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。然后引着几个浑身披挂的甲士入了大牢，循着通道，一路走到了关押叶美婷的牢房。

牢房里灯光晦暗，叶姨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在牢房里的木床之上，昏迷不醒。凭着依稀的灯光，可以瞧见叶姨散落的头发和憔悴的容色，仿佛一个被抽干了精气的人偶，看来叶姨在牢里并不好过。

前来拿人的兵卒里的一人看见叶姨的惨状，不由浑身一抖，握刀的手指险些拿不住刀柄。临近的兵卒捅了捅他的胳膊，那人才恢复了原状。

所幸牢房里光线不明，老吴也没注意这个异样，他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，叮当作响，取出其中一把，插进锁芯，重重一扭，打开了牢门。

几个军卒鱼贯而入，其中一人轻轻晃了晃木床上的叶姨，叶姨慢慢醒转，眼皮开阖之间似乎见到了叶坏的身影，她抖擞精神，睁大眼睛，目光倾注在面前的兵卒脸上，浑身一震，如遭雷殛，险些要叫了出来，却被一只大手捂住。

原来这些提审叶姨的兵卒正是叶坏和东楚无忌一行人假扮的，手里的文书则是唐昊找人伪造的，安乐侯在贾州经营多年，一份伪造的提审文书自然不在话下。

叶姨倏地一下红了眼眶，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，她欲言又止，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，却有不知如何开口，只是无语凝噎，呆呆地看着叶坏。

东楚无忌轻轻捅了一下叶坏的胳膊，示意此地不宜久留，叶坏也收敛回目光，扛起叶姨的身子，小心地挪移出牢房。

东楚无忌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老吴身前，挺拔如松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看着守卒老吴，带着一丝强硬的语气说道：“此次调人是州司密令，不得对外声张，否则出了差错，唯你是问！”

老吴捣蒜般点头，哪里敢说出一句闲话。他收起了钥匙，挂在腰间，然后领着这些军爷向外走去。

叶坏一行几个人左右护持着叶姨，加快脚步离开大牢。

夜云如幕，将天上的月亮遮掩地严密，唯有被银辉沾染的云朵，才显露出一个浅浅的轮廓，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，吹得树叶簌簌作响，火把被风拖出长长的火舌。

天上的墨云愈发深沉了，天上的月影一点也看不见了，乌黑的天幕之间隐隐有闷雷声响起，看来风雨将至。

老吴领着东楚无忌一伙到了大牢门口，嘴里暗骂这天气说变就变，正准备和几个军爷寒暄几句，一个硕大的箭头猛地从他胸前爆出，一把穿透了老吴的胸口，强大的劲力推着他向前，扑通一声倒地不起。

紧接着，一阵迅疾的破空声响起，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。无数根箭矢像是长了翅膀的毒蛇，猬集而至。

走在老吴身后的赤蛮儿脚步一顿，整个人像没有腰椎似地向后弯折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黑夜里的暗箭。紧接着迅雷之势拔刀出鞘，一抹刀光如洗，带着无可匹敌的刀锋将飞来的羽箭全部打落，霎时间，金石交鸣的声音响了一地。

东楚无忌掠身一步向前，挡在叶坏和叶姨的身前，手里扬起一泓清水似的剑光斩向飞驰的羽箭。

第一轮的攒射停止了，躲在暗处的射手用的是军中常见的连击弩，他们射光了手里的箭，正在装填第二轮箭矢。

“走！”东楚无忌低喝一声，护着叶坏向后遁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