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6、成年（1/2）

寒亭松刚走上室外搭建的舞台,场下立即传来欢呼声和口哨声。

“寒老师，永远的神！”

“哇哦！寒老师最帅！”

“寒老师，我爱你,嫁我！”

寒亭松抱着吉他，坐在舞台正中央,简单调了调音，并未理会场下的喧闹。

直到一切准备就绪,他看向台下，食指放在唇边,示意大家安静。

几秒前还热闹的看台,瞬间鸦雀无声。

寒亭松轻轻弹唱了一首大众歌曲，所有人随着节奏一起哼唱。

「一天又一天，一年又一年，盼望着长大的童年。」

歌声随着他动听的嗓音戛然而止，寒亭松把视线移向最前方的观众,对着那个位置微扬起嘴角。

伴随着场下观众的欢呼声,少年的心脏受到外界的猛烈撞击，他转过头回避眼神,喉咙发涩。

韩子期呼吸急促，发觉自己坐不住了。

“喂，韩大帅你去哪啊？”常琦叫住他,“你不看表演了吗？”

“不看了。”韩子期丢下一句话跑离操场,坐在实验楼旁边的凉亭上，拉开外套拉链透气。

没过五分钟，他收到一条短消息。

寒亭松：人呢？

韩子期：先回去了，今晚要直播。你一会把我哥带回来就行。

寒亭松：好，刚才唱得好听吗？

韩子期指尖捏着手机,微顿片刻。

韩子期：一般，以后别当这么多人的面唱了。

消息刚发送完，韩子期就急于等待回复，又因过于紧张，视线一直停留在屏幕上。

手机每四十秒就会黑屏，韩子期连续点了三遍屏幕后，才收到回复。

寒亭松：好，那以后就给你一个人唱。

韩子期捏了捏发痒的喉咙，扬起嘴角按下三个字。

韩子期：神经病。

说话算数，我当真了。

*

高三欢送会的第二天，韩子期正式回学校上课，日子又回归到往日的平静。

周五下午，韩子期放学回来，韩司君正忙着收拾东西，家里的物品已经被大包小包装好，眼前的阵仗，明显折腾了一整天。

“哥你干什么呢？”地面因过于杂乱，韩子期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。

寒亭松则像个大爷，坐在唯一没放杂物的沙发一角喝茶，“小孩，赶快回屋收拾东西。”

“干什么？”

“搬家。”寒亭松支着下巴，说得轻巧容易。

“为什么要搬家？”韩子期蹙眉，“搬到哪里？”

“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睡客厅吧。”寒亭松把茶杯放到桌边，站起身往他这边走，“你哥早就说想住新房子了，正好我看到一套离他工作饭店和你们学校都很近的，户型也不错，就租下来了。”

韩子期按着鼻梁，不可理喻，“有房子不住，偏要花钱租房子？”

“你不懂，这叫生活情.趣。”寒亭松按住他的肩膀把人往卧室推，“好啦，快去收拾，咱们今晚就搬过去。那边什么都有，你带上随身用品和衣服就行。”

韩子期见他哥兴奋地收拾着行李的样子，再想想寒亭松平时的处事方式，就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，他再说什么也毫无结果。

无法，韩子期收拾好行李，跟着二人上了车。

新家在本市房价最贵的高档小区内，管理严格，配套完善，出入都有严格的人员把控。小区环境优美，与之前的房子有天壤之别。

韩子期跟随寒亭松的指引，顺着电梯上了二十六楼。打开房门，宽敞明亮的大平层出现在眼帘。

大方简约的装修风格，都是原木色系，客厅的落地窗一眼望到天边。

窗外没有灯火辉煌的夜店，但站在窗边，却能洒满夕阳，竟让韩子期有种在三亚看海的错觉。

“走，君哥，我先带你看看你的新房间。”寒亭松带着韩司君往里屋走，“朝南的大阳面，宽敞明亮给你住，喜欢吗？”

“喜欢，哥哥好喜欢。”隔着玄关，都能听到韩司君兴奋鼓掌的声音，“这个床好大好软，再也不怕睡觉掉下去啦！”

韩子期从夕阳的美景中回过神来，他沿着玄关往里走。新租来的房子是四室两厅的规格，韩子期一间一间推开房门，想找一间自己喜欢的住。

直到推开北边靠里的那扇门，他停下脚步。房屋没有姓名，但韩子期知道，这就是他的房间。

写字台前摆着最新配制的电脑，旁边是一个书桌。书桌对面订做了一排书架，摆满数学和物理相关的科普读物。

视线右转，一人高的透明玻璃柜内，摆满了未拆封的高达拼装模型。

视线再转到窗台，一整面玻璃落地窗前，可以清晰看到窗外的漫天夕阳。

他推开玻璃窗旁边的小门，走到露天的小阳台，韩子期站在露台边，胳膊搭在金属栏杆上。

初夏的晚霞，把视线范围内的天空染成浪漫温暖的紫橙色，伴着镶嵌金边的云，夺走人所有的目光。

伴着轻柔晚风，他视线下意识右转，和站在隔壁房间露台的寒亭松对视。

寒亭松保持和他相似的姿势，对他笑，“喜欢吗？”

“嗯。”韩子期抿着唇角。

“房主的喜好和你挺像的，这间屋子刚好适合你。”寒亭松说：“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，我见过房主，他是个很干净的人。”

但这间房子分明没有人住过的痕迹。

“哦，对了，房主给我安排了个任务，拜托我把你房间的高达拼好。”寒亭松眨了眨眼，“小孩，这都靠你了。”

韩子期点了点头，像是在做梦，他掐着指尖，是疼的，美好却真实。

“走吧，出去吃饭。”寒亭松消失那侧在阳台，半分钟后，出现在他房门口。“君哥，咱们去你工作的饭店吃怎么样？就在小区对面。”

“好啊好啊！我要吃煎牛扒！”韩司君也出现在他房门口，顺便往里张望。

“那个招牌牛扒不是你做得最好吗？今天你又不上班，其他人做的太一般了。”

“我去做！”

“那怎么行，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，今天就敞开吃。”寒亭松搂上他哥的肩膀，往屋里瞧他，“小孩，快走，我俩都准备好了。”

“好。”韩子期从露台出来，忙跟上前面的二人。

*

晚饭回来，韩子期关上房门，站在摆满全新高达的玻璃柜前，拿出他最喜欢的一款，拆开包装盒。

研究自己爱好的事物时，总会遗忘时间，韩子期拼装完最后一个高达模型，已经是凌晨一点。

他松了松酸痛肩膀，来到客厅喝水，习惯性往窗口看，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他才意识到，搬家后寒亭松已经不在客厅睡觉了。

韩子期放下水杯回到房间，他拉开窗帘，走到露台边。

顺着隔壁看去，即便那里遮着厚实的棉布窗帘，仍能从缝隙中透出房内的暖光。

韩子期掏出手机，小指轻颤，在微信联系人界面微顿几秒。

韩子期：还没睡？

等了足足有十分钟，都没等到回复。

韩子期关闭手机屏幕，垂下手返回房间，手机才震起来。

寒亭松：正要睡。怎么了，有事？

韩子期：没事，晚安。

韩子期正要按掉屏幕，对方的消息又传过来。

寒亭松：别动。

？

韩子期还没理解对方的意思，眼前忽而明亮起来。

寒亭松拉开厚实的窗帘，从卧室走出。

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棉质半袖上衣，一只手架在露台栏杆上，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。

“怎么还没睡？是睡不惯吗？”寒亭松说：“要是睡不惯我们...”

“没有，睡得惯。”韩子期很喜欢这里。

寒亭松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范围内，就只简单“嗯”了一声。

明明不远的距离，却因隔着两堵半身的墙，给韩子期一种触摸不到的距离感。远到即便吹来一阵强风，他都没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。

韩子期并不喜欢这种感受。

“晚安。”他轻声道，垂眸转身离开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寒亭松叫住他，“风太大，我听不清。”

可风早就吹过，眼下一片宁静，高层小区，安静的连蝉鸣都听不到。

韩子期扶着门把手，“没事，我……”

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，便全断在惊恐万分的余光中。

只在几秒的范围内，寒亭松扶着栏杆向前走近半步，一只手支着平台，纵身一跃，稳稳跳到韩子期的露台处。

“你疯了！”韩子期转过身，心底一沉，惊慌失措，“这里是二十六层，万一……”

“好了，现在可以说了。”寒亭松打断他的话，站在距他只有一米远的范围内。

一阵风起，周身环绕着少年身上淡甜的草莓香气，是对方曾说过好闻的浴液味道。

这样近的距离，寒亭松一定可以闻得到。

也许是目的不纯，或者仍旧心虚，即便韩子期藏着掖着，他也知道当初用这款浴液的动机。

但他的“对手”太过精明，韩子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，他心虚把视线下移，落在了寒亭松的脖颈上。

男人的上衣领口在跳跃的过程向左偏了偏，锁骨的位置凸显在他眼前。

自从上次寒亭松喝醉后，他身上的某些部位，就成为了不敢言说的禁忌。只要一看到，就会让青涩少年紧张到脸红心跳。

韩子期的视线避开那里，向上移动，停在对方脖颈的青筋处，之前寒亭松曾握着他的指尖，触摸过那里。

当初寒亭松说，如果他喜欢的人，顺着这里吻到的锁骨，他就会发疯。

在韩子期看来，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吻，也不是发疯，而是喜欢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

韩子期从自己编织的胡思乱想中抽离，他把头垂得更低，确保不会再看到男人的眼睛和脖颈，“没什么，晚安。”

说罢，韩子期转身才意识到什么，他倏然顿在原地，回头看向男人，“你...你从我这儿回去。”

“好。”寒亭松摇头笑了笑，跟着对方回到房间。

“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。”韩子期埋怨。

“你是在关心我吗？”

韩子期没有直面回答问题，“你要是不喜欢，那我以后……”

“不用，我很喜欢。”男人手放在他头上，指尖轻撩过他的发梢，“晚安。”

*

高考过后，送走了高三毕业生，学校清静异常。即将来临的期末带给非毕业年级压力，却控制不住期待即将来临的假期。

但这群人当中，永远不包括韩子期。

对于他来说，还有一件更在意的事，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折磨他。

他就要过生日了，十八岁的生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