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3、真相(1/2)

韩子期握着手机,双手垂落在VIP登机口旁的柔软沙发上。

这个人从没变过,连套路还和当年如出一辙。自己却像个傻瓜,愚蠢的以为,陆听澜不会在同一件事上骗他两次。

但陆听澜会一如既往,不代表韩子期从一而终。

他表现得波澜不惊,把手机收回衣兜,对身边两个警惕性极强的男人说:“我想去趟洗手间。”

两个黑衣男人相互对视。

“怎么,你们不跟着我?不怕我跑了吗?”韩子期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。

“抱歉,韩先生,我们也是受陆先生的指示。”

韩子期口气温和,“不用解释,我都知道。你们来一个人吧,不会让你们为难。”

*

陆听澜靠在卧室床边,床头柜上放着早前关闭的旧手机,地上散落的高浓空酒瓶,足矣帮他进入昏天黑地的状态。

他拿着与韩子期在迪士尼合影照片,视线已模糊不清,却根据记忆一遍一遍轻滑少年的面部轮廓。

与韩子期同行的保镖,每隔二十分钟便会通过短信,向他汇报韩子期的情况。

保镖十分钟前刚报过平安,他们已经顺利登机,飞机马上起飞。

酒精的刺激害他胃部痉挛、疼痛难忍,陆听澜却妄想通过酒精来麻痹自己。

直到那个害他夜不能寐的清瘦少年,一脚踹开他卧室的门。

卧室昏暗的夜灯,都遮不住少年身上的明媚。曾经那些昏暗无边的岁月中,这个少年是促使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。

如果连他都不在了,这个敏感又脆弱的小孩,就再也没人能疼能保护了。

他要努力活下去,才能保护他。

有那么一瞬,陆听澜怀疑自己出现幻觉。却在下一秒即刻清醒过来,他抬起手腕确认时间,“你、你不是应该……”

韩子期握着一部不属于他的手机,随手丢在陆听澜身边。

“陆听澜,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等你?”韩子期声音冷漠到令人发抖。

大约一个小时前,韩子期偷偷拿走用于和陆听澜联系的手机,以保镖的身份继续和陆听澜联系。期间,以去洗手间为由,从卫生间尽头的窗户逃出。

腹痛和醉酒的双重折磨下,陆听澜连句话都说不出。

“你还要骗我多久?”韩子期嘶声力竭,“陆听澜,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?”

明明最显而易见的问题和不假思索的答案,却成为瘫坐在床边的男人,最担惊受怕的回答。

可耻的逃避感,在这个优秀骄傲的男人周身作祟,竟成为最完美的解决方案。

“陆听澜,你回答我!”韩子期拽起他的衣领,眼底充血,不肯罢休。

“大概吧。”男人扒开少年紧扯的衣领,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

“大概?”韩子期嗤笑,“那就是无所谓,甚至是不喜欢,是吗?”

“陆听澜,回答我!”韩子期的撕心裂肺刺痛陆听澜的耳膜。

“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“好,那就是不喜欢。”韩子期发疯一般,握住陆听澜的右手手腕,“那这是什么,你告诉我这是什么?”

陆听澜手中,还拿着与少年的合照。

“你当初什么都没拿,却专门带走跟我的合影。”韩子期愤怒,“你什么意思?用来怀念吗?那怀念了这么久,还没怀念够?”

“还有这些,又都是什么?”韩子期拉开床头柜一直上锁的抽屉,把里面的小物件一样一样拿出来,甩在陆听澜脸上。

“这个是你手被刀划伤时,我给你贴的创可贴,上画的小红花是我亲手画上去的,你珍藏着。”

“这个是当初去迪士尼,我给你画的猪头画像,你说要用纯金相框珍藏起来。”韩子期端起沉重的纯金画框,无情地摔到地上,“你珍藏着。”

“还有这些、这些、这些。”韩子期把抽屉里,整整齐齐摆好的糖纸一把一把抓出来,全扔在陆听澜脸上,“你连我送你的糖,剩下的糖纸都舍不得丢!”

“可你现在却告诉我,你没那么喜欢我!”

“陆听澜,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!”

“你到底瞒着我什么?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?为什么!”韩子期扯着嗓子,近乎崩溃,“好像全世界都知道,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!”

“如果你不喜欢我,求你放过我行不行?”韩子期哽咽,“一个不喜欢的人,凭什么收下一个亿的财产,凭什么去全球顶尖学校读书?又凭什么得到你的好!”

“他又有什么权利接受一个不喜欢人的拥抱和亲吻,陆听澜,你告诉我!”

陆听澜被韩子期从床头疯狂拉扯到地上,瘫坐在那里。

“如果这都是你的不喜欢,那抱歉,你的不喜欢太沉重,我接受不来。”韩子期从陆听澜手中抢过那张合影,用力撕扯。

“别!不要!”陆听澜发疯般抢过来,按住韩子期,阻止他后面的行动。

“陆听澜,我凭什么要被你支配,要一直蒙在鼓里。”韩子期拽着他的衣领,“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说?在你心里,我就这么不配了解你过去吗?”

陆听澜眼圈发红,嘶吼道:“你知道我的过去都是些什么吗?”

“不论是什么,我都不在乎!”

“可我在乎!”陆听澜的眼中没了光,只丢下,“我不想你因我受到牵连。”

“我不怕。”韩子期试图搂住他的脖子。

“可我怕。”陆听澜的眼神充满恐惧,“我怕你会像我哥哥、嫂子一样,被人用刀片一层一层削掉皮肉,再丢进绞肉机,搅成粉碎。”

“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痛哭哀嚎,却还声嘶力竭,一遍一遍告诉我,听澜别害怕,你要好好活下去。”

“我怕被人注射麻药,只能亲眼看着他们被折磨至死,看着鲜血顺着地面染红自己的衣服,却可悲到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。”

“我嫂子当年已经怀孕五个月,他们却当着我的面,剖开她的肚子,把已经成形的孩子,一起丢进绞肉机。”

“我死不足惜,我不配活下去。”陆听澜全身颤抖,“可我怕他会用相同的方法对待你,你不该因我受到惩罚,去只求你能活下去。”

“还有你哥哥,如果不是我,他不会躺在医院。是我的错,全是我的错。”

“我求求你,求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。”陆听澜被折磨的残破不堪,“我只想你能没事,能好好活着,仅此而已。”

韩子期从没见过如此不堪一击的陆听澜,那个他以为,强大到可以遮挡半边天的男人,却比任何人都需要保护。

此时的他只想上前去拥抱这个人,像这个人曾保护自己一样,把他护在没有风雨的安全领地内,宽慰他、亲吻他。

可他不敢、也不能。和现实相比,韩子期的身躯骨瘦嶙峋,强风一吹,便四散纷飞。

他恨自己的不堪一击,脆弱到连上前拥抱爱人的勇气都没有。

韩子期从瘫坐的地上站起,扶着桌说面,沙哑的嗓子强迫发出声音,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说罢,韩子期转身离开。

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,又能怎样。

此时陆听澜想听的,只有一句。

我会走,离你远远的。

算了。

累了。

就这样吧。

深冬的夜,刺骨寒风能吹散人所有的勇气,何况他本就不堪一击。

韩子期掏出手机,发出一条消息。

「付教授的口水和麻省理工的火锅,哪个更难忍?」

*

陆听澜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恢复过来,是第二天被司徒靖闯入他家时。

“老陆,你是活腻歪了吗?”司徒靖满脸嫌弃地看着斜靠在床边的狼狈男人,“瞧瞧你丫这德行。”

司徒靖看着满地狼藉,陆听澜手上还攥着被拼凑起来的照片,基本还原了故事的大概。

他取出床头柜的抽屉,蹲在地上帮忙收拾残局。

被打碎的玻璃画框铺满一地,他小心翼翼把纯金相框和糖纸收进抽屉,最后拿起那张上面写着“我是寒亭松”的猪头画像。

“老陆,不过一个小屁孩,你何苦把自己折磨成这样。”

司徒靖没期待对方会理他,继续自言自语,“说真的,这事儿上,犯贱的是你,他这么生气,是你活该。”

“你明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,当初何必去招惹他。”司徒靖摇了摇头,叹气,“也怪我,以为你就是玩玩没当真,要不,早就拦住你了。”

陆听澜终有稍有反馈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司徒靖笑得无奈,“老陆,你不会真以为,你当初在人家那儿干的那点事,能神不知鬼不觉吧?”

“你监视我?”陆听澜突然发疯,拽住司徒靖的衣领。却因身体虚弱,需要靠另一只手支撑地面,才能维持平衡。

地面全是画框摔碎的玻璃茬,直接扎进他的手心。

“监视?”司徒靖毫无动容,嗤笑道:“是,如果你把保护当做监视,那你可以这么认为,我就是在监视你。”

“保护?你的保护,让韩子期的哥哥住进医院,至今昏迷不醒!”

司徒靖扯开他,恶狠狠道:“首先,我只保护你,与那个叫韩子期和他哥的,没半毛钱关系。还有,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,你丫觉得他哥哥会只是躺在病床上这么简单?”

陆听澜垂眸,紧紧攥拳。

“陆听澜,别把你的错误转嫁到别人身上。”司徒靖指着他的鼻子,“我多少次催你回来,是你一直赖在他家不走。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!”

“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,全世界都不知道你的想法。”司徒靖嗤笑:“可你他妈就是个白.痴!”
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当年你亲眼看到你哥哥和嫂子的死,你丫就不想活了。被那个比你还愚蠢的小子收留以后,你只想放纵。”

“你连死都不怕,又在乎什么!看着那种单纯又有趣的小屁孩,逗着玩,耍着玩,哪天腻了就一死了之。”

“没想到逗人家玩,最后把自己陷进去了。”司徒靖不禁嘲笑,“陆听澜,既然打算当个浑蛋,那就当到底啊,还他妈在乎什么?你不是死都不怕吗?想亲就亲,想上就上啊!”

“你他妈想亲又不敢,最后给自己找个酒后乱.性的可笑借口。陆听澜,你的酒量自己不清楚吗?几瓶啤酒对你来说,跟喝白开水没有分别!”

“你怎么都想不到,一个小屁孩竟然让你失去原则,你无法自控去靠近他。可既然这样,你丫还纠结什么?明明发疯一样想占有他,上了他,想把他按在床.上蹂.躏,听他在你耳边喘.息,却把自己逼成正人君子的德行。”

“陆听澜,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吧!”司徒靖扯开威胁的手臂,“放屁!”

“你的克制和隐忍有什么用,不照样摧毁他的心。”

陆听澜曲着一侧膝盖,垂眸瘫坐在地上,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。

司徒靖站起身,把随身带来的药和饭丢在陆听澜身边,“好自为之。”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