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、第二十二章(2/2)

我便又往前走,见得那人身形熟悉,越靠近,越觉得自己认识此人。

“莫要过来了…”

那细弱的声音响起,这才叫我将人给对上。

这不是柳如冰么?怎么大半夜不睡觉,跑这里来了?

我虽没有过去,却也没有离开。而是就在原地站定,奇怪地开口询问:“这大晚上的,睡不着吗?”

“不…不是…”

柳如冰声音似在哽咽,我觉得她或许在哭。而且是那种受了委屈,所以低低地哭。

怕惊扰到谁,就只能把哭声压在喉咙里。

我更加疑惑:“既然没什么事的话,那就和我一起回去吧。这御花园景色虽好,但漆黑一片,晚上或许还有虫豸,还是回去睡觉来得好。”

“不行…”

出乎预料的,我被拒绝了。

“为什么?”我问柳如冰。

可她又不说话,一直跪在地上,蜷缩成一团。我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,没有再依着柳如冰的话,直接走上前去,不顾柳如冰的意愿,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就想将人给拉起来。

只是柳如冰却惊恐地瑟缩:“你别管我…求求你…”

看得我一肚子火。

“你胳膊瘦成这样,还不回去睡觉,你在这里学着风流才子,激发创作灵感吗?”我又拉住柳如冰的胳膊,强硬地把人往上提。

谁知道,才离地一点点距离,一个老婆子就悄悄出现。她隐藏在夜色中,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
她忽然开口,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:“柳才人,你还没跪满四个时辰。现在就走,可是不尊娘娘。不尊娘娘的下场,想必你也十分清楚,老奴就不再细说。”

这一番话,吓得柳如冰急忙挣开我的手,扑通一声,又跪在地上。

我分明闻见,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而那股味道的源头,正是柳如冰膝下。

我不知道柳如冰跪了多久,但我知道,她膝盖已经跪出血来。

现在我也不再拉柳如冰,而是看向那个老妈妈:“你说柳才人得罪了娘娘,是哪个娘娘,又是如何得罪的?”

问题才问出口,我借着月色,看清了这老妈妈的模样。

其实只看清了,她眼角的淤青。

模样和伤痕,似乎都有些熟悉。

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,那老妈妈恭敬开口:“启禀王充媛,是我家主子三番两次召见柳才人,这人不来就罢了,还称病将娘娘的人拦在宫外。可御医一看,她好端端的,从未生过病。”

“这人满嘴谎言,还轻视娘娘,不讲规矩。于是娘娘便让柳才人涨涨教训,免得失了体统。”

我福至心灵:“你口中的娘娘,不会是宋修仪吧?”

这老婆子的伤,分明就是我打出来的。

当时下手太狠,没想到竟然一个月后,都还没恢复。

也是宋若愚太抠门,要是和我一样,带去看御医。别说脸上的痕迹,现在只怕这人脸上的老皮,都已经变得吹弹可破。

啧啧啧,一对比下来,白菜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

回去得好好说道说道。

其他的不说,至少让她弟多去看看奶奶,也不必非要传什么消息回来,只要把奶奶照顾好,那我就心满意足。

老妈子也没敢藏着掖着,承认了是宋若愚下得命令。

我一听,长长舒了口气。

就怕是刘贵妃,那我才是真的束手无策。而宋若愚和我位份相当,都是三品。虽然论起来,她是三品位份里,拔尖的存在。

可那又如何?我才不管这些。

我清了清喉咙,对着跪在地上的柳如冰道:“没看见本宫在散步吗?你直挺挺地跪在这里做什么?还不快些回宫去,莫要影响本宫好心情!”

柳如冰似乎愣了愣,她却不敢轻举妄动,而是又看向那老婆子。

我不打算让老婆子说话,扬声喝道:“萝卜青笋!把她给本宫架回宫去,禁足半月!莫要叫她碍了本宫眼!”

萝卜青笋急忙道:“是,娘娘。”

两人一左一右,将柳如冰架了起来。看得那老妈子上火不已,对着萝卜青笋跳脚:“你们这贱驴蹄子,现在是在干什么?还不快把人放下,待会要是娘娘追究起来,还不得把你们驴蹄子给剁了?!”

听得我不住冷哼:“也别等宋修仪来追究,本宫现在就把你的驴蹄子剁了!”

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凶神恶煞,竟然镇住了老妈子。她一个哆嗦后,又只能对着我讨饶:“娘娘呀,奴才们都是奉主子之命行事,娘娘还是莫要为难我们。”

我直接阴阳怪气:“我们?谁借你这个奴才的狗胆,敢和本宫称我们?!”

吓得老妈子直挺挺地跪下,那模样,像极了刚刚还在受惩罚的柳如冰。

我自然不会怜惜这人,而是不咸不淡道:“今晚之事,即便你告诉宋修仪,她纵然会对我记恨在心,也拿我没办法。可如果,我知道你告密,那你的小命,神仙难保!”

听得老妈子不住磕头:“娘娘饶命,娘娘饶命。”

我这才冷哼道:“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,柳才人也跪足了四个时辰。因为在回去的路上,冲撞本宫,所以本宫罚她禁足半月,懂了吗?”

“懂了懂了。”

看她一副吓破胆的模样,其他威胁的话语,被我吞入腹中。我叫她起身后,这才快步追上萝卜青笋。

追上之后,这才发现,柳如冰已经晕死过去。

一路无语。

直到快到寝殿之时,我才蹙起眉来,问青笋:“你知道这件事情对吧?”

青笋犹豫一三,还是回答我:“是的,奴婢知道。”

气得我一脚踢在她小腿上,将她踢了一个踉跄,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
青笋虽然挨了我一脚,但语气依旧冷淡:“娘娘,有些事情,井不是您想管,就能管的。您身处宫中,最应该学会的一件事情,不是像昭宁公主那般,惩恶扬善。而是应该明哲保身,甚至于是独善其身。”

气得我笑起来:“怎么?就你有文化,知道用成语?”

“奴婢不是这个意思。”青笋说。

我已无意再过问这些,而是又问:“这种事情,是头一遭发生吗?”

青笋说:“不是,已经有十来天。柳才人受到的处罚,不可胜数。”

听得我又一脚,踢在青笋的另一条小腿上,“你怕是忘了,本宫留你在身边,究竟是为的什么?!”

青笋不卑不亢道:“奴婢每日,需禀报宫中发生的事情,无论是否与娘娘相关。”

“既然知道,那为何不报?!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,毕竟我从不是什么脾气大的人,就算被人指着鼻子骂,我也能笑嘻嘻的。

可现在,我就是生气。

这次,青笋没有再说话。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萝卜,开了口:“娘娘,是柳才人央求的。”

我一愣,不解地追问道:“她求你们别告诉我?为什么?”

萝卜没有继续解释,反倒是青笋犹豫片刻后,方才说道:“因为柳家与钱家,是政敌关系,水火不容。”

“…”

我哑口无言。

就为了这么个狗屁理由,就放弃求救?还是说,对她来说,我钱袋儿也不过是对手?

我垂下睫毛,越发搞不懂这一切。

就在我无言之时,萝卜体贴安慰我,“不过娘娘,除却青笋说的原因外,奴婢觉得还有一个原因。”

我现在已没了过问的心思,但还是低声道:“说罢。”

萝卜道:“那便是柳才人知道娘娘古道热肠,若知晓此事,肯定会路见不平,对她伸出援手。而柳才人此人,最害怕麻烦,无论是麻烦到别人,还是麻烦到自己。所以她选择伙同奴婢们,瞒着娘娘。”

“毕竟娘娘若是插手,那和宋修仪间的矛盾,则越加深重。”

我听着,一语不发。

其实心里乐开了花。

果然,我钱袋儿的美名已经人尽皆知。胆怯似柳如冰,先在凤凰手帕之时提醒一三,后在我选秀之日,为我解惑。

这种女子,怎么也不会因为家族关系,就与我划清界限。

毕竟我钱袋儿,可是云梦一枝花。

我心情再度欢快起来,最先就是对着青笋道歉:“对不起,我没有问前因后果,就踢了你两脚。你这几日去休息休息,抓点药,好生养养吧。”

青笋依旧淡定地摇头:“娘娘莫要担心,奴婢无碍。”

只是我怎么都不放心,刚好柳如冰也浑身是伤,我让萝卜叫来御医,在为柳如冰看病的同时,也给青笋看看。

只是我没想到,柳如冰伤得如此严重!

她的膝盖血肉模糊,御医甚至断言,若她再跪上半个时辰,那她这双腿,不能再要。

至于那身上的道道红痕,大片大片烫伤的印记。甚至于在手臂上,那已经流脓流血的伤痕。

那是…我刚刚伸手提她,捏出来的。

难怪她当时反应这么大,原来是因为我碰到她的伤口,叫她疼痛难忍。

只是那么痛,她是怎么忍住不惊呼,不求救的呢?

御医忙碌了一整晚,这才将柳如冰身上的伤处理完。在晨光熹微之时,才慢慢离去。

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柳如冰,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,好像有一块石头,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
天色大亮,我匆匆果腹后,又去了引仙楼。

只是这次,我井没有去里面装模作样的礼佛。而是坐在引仙楼的楼顶上,双手作枕,看着悠悠白云。

我突然懂了,为何便宜爹要花那么大的力气,把我送进宫来。

若是我受欺负了,便受欺负了。

若是我死了,便死了。

可便宜姐姐受欺负了,他会焦急万分。若便宜姐姐死了,那他…或许会悲痛欲绝吧?

我不知道,毕竟他还有其他私生女在外面。

他对那些流落在外的私生女,是怎么看的呢?

他对我,又是怎么看的呢?

血,当真浓于水么?

作者有话要说:钱袋儿:死渣爹,我呸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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