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十安请入暗影卫(一)(1/2)

雪城之外,一片白茫茫的景象,似乎天地所有的色彩都被白色同化了,只有远处模糊灰色的山棱线,才让人辨别出天空与大地的界限。

近几日来,荒原之上格外地平静,外出的斥候汇报,夸父大军全部龟缩在寨子里,丝毫没有出动的迹象。大齐军队一边探查夸父的动向,一边养精蓄锐,几个月的大战,双方像两张绷紧的弓弦,早已人困马乏,处在崩溃的边缘。

草料场里,十安仰躺在草堆上,嘴里叼着一根干稻草,百无聊赖地望着淤青色的天空,北境的天似乎永远都板着一脸臭脸,不是狂风怒号,便是洋洋大雪,来之不易的太阳,你一转身它又躲到厚实的云层后面,吝啬地不肯多放些阳光下来。

空气里忽然扬起一道弯曲的弧线,一件黄色的物什迅疾地朝十安逼来,十安下意识地伸手接住,原来是一团油布纸,里面包着几个刚出炉的烫手包子,来人正是许牧。

“你倒是悠闲,不出去执行军务,整天就赖着不动。”许牧看着慵懒的十安,不禁揶揄道。

“嘿,三十军棍的滋味可不好受,我屁股现在可还疼着呢!上面的头头见我受了罚,让我缓几日,不用做事还能白吃白喝,说来我还要多谢许大将军呢。”十安双眼微眯,促狭地看着许牧,对于“将军”二字咬地极重,显然是对许巍将军的处置心有愤懑。

“你个混小子,屁股挨打了,难道脑袋也被打傻了,我伯父一向襟怀坦白,爱兵如子,哪里会因为你顶撞他几句而重罚你,你就没想想其中的关节?”许牧在一旁提点道,双手背在身后,像是个循循善诱的老夫子。

“我在寒山边城待久了,脑子冻坏了,想不明白。”十安没好气地说,他怒气未消,摆着一副臭脸子。原以为大将军法度严明,可以为寒山边城的弟兄讨回一个公道,谁知冤情没有昭雪,反倒白挨了一顿板子。

“你真不知道?”许牧拔高声调,故作诧异地说道。

十安一边抓起包子狠啃一口,一边晃动脑袋,向许牧投去询问的目光。

“姚宁被免职了,还受了重罚,寒山边城战死的弟兄都以百夫长的抚恤发放。我伯父亲自下的命令,要是说他处事不公,这天下真没有公道了。”

十安从草堆上一跃而起,身形矫健的像是山间的灵猿,哪里有半分养伤的模样?这几日他心怀不忿,郁闷之极,恨不得提了长枪先刺了千夫长姚宁,再挑翻了许大将军的帅帐,只是三十军棍的滋味实在难熬,躺了几日才恢复了些精神,外面的事倒真是一无所知。

“当真?”十安眉毛高耸,有些不确定地问道。

许牧看着十安的身手,哑然一笑,往十安的胸口一捶,力道不小,“当然是真的,我骗你作什么?不过,看你的样子,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,养伤的借口怕是不好使了。”

十安又不是愚人,心念一转,事情便能猜个七七八八,原来许巍大将军早已查明真相,职方司的事不过是一个接见十安的缘由,大将军要亲自掌眼,看看十安究竟是个什么人物,值不值得栽培?若不是有这层用意,寒山边城的冤情最多是公事公办,还寒山边城的英灵一个公道罢了,哪里需要费一番周折,再仔细想想这三十军棍的意味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。

“你的意思是将军是在磨砺我?”十安低声道。

“你以为呢?在大帐里舞刀弄枪的,给你来个藐视上级的大不敬之罪已是轻的,若是严重些的,加上个图谋不轨,行刺大将军,把你推出去斩了都有道理,你当真以为军中无法纪?伯父素有爱才之心,当然中间自然也有些我的功劳,否则伯父哪里会理会你这个无名小卒。”许牧一副故作高深地说道。

十安神情复杂地看了许牧一眼,先前接近许牧,多少有些利用的味道,如今不仅为战死的兄弟正了名,或许还能谋一个大大的前程,有机会探查十三年前的真相。

十安一把丢掉手里的包子,在衣服上抹了抹,挺直腰板,右手击肩,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郑重地说道:“多谢!”

许牧随意地摆摆手,笑道:“都是战场上过命的弟兄,何必言谢。”

两人相视一笑,空气里不禁暖洋洋的。

“十安,有件事我一直好奇,你在军中犯了何事被贬到寒山边城的?从来没有听你说过。”

“说来话长,我原本被发配到天北群宁城县做苦役,后来宁城县军寨的千夫长见我有些武功,于是破格把我转入军籍,平日里除了训练就是站岗执勤,日子过得中规中矩,后来宁城县马家庄村民暴动,杀死了前去收税的官员,上头带着我们去剿灭暴民。”

十安长叹一声,眉目之间神色复杂。

“可那些人哪里是什么暴民,不过是些穷苦百姓,平日里受尽乡绅恶霸的欺压,田产卖的卖,当的当,手里哪里会有闲钱?偏偏又遇到个催税的贪官,原本三分的税收,硬生生地提了两倍,百姓交不上税钱只好反了。那些村民对付些贪官衙役都有些勉强,更何况是装备精良的大军,不出三五日的功夫,叛乱便被平息了,造反的魁首和手下的十几名小头目全部斩立决。”

“那你犯了何错?”许牧瞅了眼十安,心道这家伙不会又犯浑把军官揍了吧。

“我私自放走了两个半大的孩子,一个十二岁,一个九岁,两个都是造反魁首的儿女,负责指挥的百夫长大发雷霆,将我送到职方司,然后我便被谪贬到寒山边城,再之后的事你都清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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